“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要不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你還想瞞我什麼時候?”陳光風從懷中掏出幾張紙甩在床上道:“這是這座房子的產權,十萬塊錢支票及離婚協議書,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陳家的人,陳家中不會再有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陳光風說完便向門外走去。
“老爺。”陳家太太一聽自己的計劃落空了,什麼也沒有,忙爬過來抓住陳光風的腿央求:“別這樣,老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老爺,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用了,你把小龍逼得差點沒命,和我恩斷義絕,這個家被你的花言巧語給拆散了,你的話我再也不會聽。”腳一抬走出門,隻留下陳太太無助,隻有的慘哭,應得的報應。
[別墅院外的轎車處]
陳光風氣衝衝開了車門,衝了進去,對李秘書口氣不穩道:“回公司!”
司機開動引擎公司方向駛去,沒人敢說話。
“李秘書。”陳光風對前麵的李秘書道,“有兩件事,你要馬上去辦,越快越好。”
“董事長,什麼事?”李秘書轉頭問。
“一”陳光風道:“你想辦法查查呂旭那把簫賣到哪兒了,無論花多少錢,買回來。”
“好的,我會立即去辦。”李秘書等著第二件事。
“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你代替我處理,我需要一段時間和孩子溝通一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陳光風醒了醒腦子道。
“好的。”李秘書正欲轉頭,陳光風卻又加一句:“還有,以後那個女人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她若找你,別理她。”
李秘書停頓了一下答了一聲:“是”。似乎他在為一家人的前前後後而思考。
[山間小屋]
時值黑夜,小龍與呂旭經過這兩天的折騰,實在經受不住,疲憊不堪地睡著了。小龍在裏,呂旭在外。寂靜的晚秋,上海天氣並不太冷。在小山坡可以看到地上一片燈火通明,二人沒有心情再看。小龍與呂旭心靈上正受煎熬,對這華麗的夜景不太在意,也沒有心情去看。在這麼心情被亂雜的現實壓迫得緊急時惡夢少不了。呂旭的惡夢是常事:呂旭漫步在海邊,鹹澀的海風拂起他的頭發,吹動著他的衣服,他的心。他臉上的表情是帶有喜悅的,他夢想自己有一天真到海邊,現在他離海很近,可以很清楚、很真實地去看海。但他隻在夢裏去過。柔軟的沙灘、藍藍的海水、多彩貝殼,這都在腳下,再加上海鷗的鳴叫,風兒的輕喚,藍天白雲,真的好愜意。“孩子”一聲熟悉的聲音讓呂旭猛一回頭。是呂江,他的父親,正站在海岸與海水相接之處,身上仍舊是一身樸素,皺褶的布衣,臉上的病容還未退去,顯出一股神秘色彩,呂旭又驚又喜,臉上從白色的蒼弱綻開了花朵:“爸爸。”呂旭叫道。
“孩子。”呂江平靜地答道:“你也走上爸爸的路了。”
“爸爸,對不起。”呂旭似乎很報歉。
“不,你的責任還未完成,你沒錯,等你真的放棄了,才可以知道自己是對是錯。”呂江極為平靜也很神秘。
“可我想不通為什麼?我現在已被弄得亂極了。我想,我是沒有能力了。”呂旭喪氣道。
“不,你向往大海。大海有它的特點,它會有風暴的那一天,它會有陽光燦爛的那一天。海看上去是藍的,但它不是。記住,你的理想源頭是大海,爸爸也是大海的一分子,爸爸等你……”隨著聲音變得漸漸弱了,呂江的身影開始後退,並且漸漸模糊消失。呂旭心頭一緊,追過去,想抓住父親,但腳已踏入海水中仍舊沒有抓住,在他無助的叫喊中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消失……
“爸!”睡在床上的呂旭被夢中的著急驚醒,一身冷汗,大叫一聲直起身來。深吸著氣,回想著夢中呂江的話,口中喃喃地叨著兩個字:“大海、大海……”額頭上的汗仍舊不斷地冒了出來。
“幹嘛,大半夜的坐起身。”小龍被呂旭這一下驚醒也給弄醒了,睡在興頭上,鬧了起來,不免犯起了興子,當他把床頭的燈拉開時,他發現呂旭渾身是汗,神情怪異,當下心頭一驚,忙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上前搖了搖呂旭接著問:“你不舒服嗎?是不是有病?”他手伸過來去探了探呂旭的額頭。
呂旭沒阻止他,他隻是稍轉頭道:“我的歸根是大海,大海是我的最終歸屬。”
“你說些什麼呢?我不懂。”小龍好奇。
“沒什麼,睡吧,我隻不過做了個惡夢罷了。”呂旭突然笑著道。
“你也睡吧,”小龍將他一按,“咱們都該睡了。”小龍將被子向身上一拉,“這兩天,咱們算把心事解決了。”
“是,不過是暫時的。”呂旭眼直直地看著屋頂。
“為什麼?”小龍騰的一下支起身。
“父子之情難道就這麼容易簡單地斷了嗎?”呂旭話中帶著遺憾。
“斷了就斷了,他這樣的父親,不如不要。”小龍跟著道。
“他是有苦衷的,他那麼疼你,你不會多為他想想,畢竟他年紀那麼大。”呂旭勸說道。
“別勸我了,我考慮過了。就憑他偏袒那個女人,他要別人打你,我決定還是分開了的好。”小龍又複躺下,聽得出他也不願。
“或許,你錯怪了他,或者你沒有給他說清的機會呢?”呂旭轉臉輕聲問。
“不管怎麼樣,話說出去了,沒有再收回的可能,我後悔,也是我自己罪過。”小龍把頭轉向裏邊,不再麵視呂旭。
“我應該再考慮考慮。”呂旭停了一下關上燈,歎口氣道:“不該分開的還是分開了。”他閉上眼,盡量不去想別的事,想脫下這沉重的包袱。
小龍則睜著眼,斟酌著呂旭的話,想著自己是對還是錯。他的心也很亂,很痛苦。媽媽很早去世了,爸爸與自己又斷了關係,現在又離開了家,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接受嗎?不能,至少很難接受。小龍表麵很堅強,內心卻並不像表麵一樣,他畢竟在社會上的鍛煉還不夠多,還沒經驗,他在困惑。
[上海音樂大學,四人的教室]
四個人又聚一塊兒了,這一個月的分隔,四人根本沒有去練習什麼,都在沉思中,無心去拿樂器,沒有人真心投入地去練習。小龍更沒法,沒有鋼琴,他根本沒法練,這幾天除了看看簫譜,就是呆呆地在院中發呆,想著什麼;呂旭身上無名的病和生活及社會中煩心事也讓他無心去吹簫;玲玲和杜宇則為想不明白呂旭和小龍之間發生的事而變得“遲鈍”當然也沒有練習。這會兒,四個人站在趙凡麵前,用一雙雙內含無限懺疚和不解的眼看著這位既幽默又嚴厲,既平凡又卓越的神神秘秘的老師。
“今天大家聚在一塊,主要還是為明年參加比賽的事,別的我不說,這一個月你們單獨訓練的結果怎樣,呆會我就知道。你們單個兒練習比集體訓練是差是好,對於你們參加比賽,有很重要作用。”趙凡對最左的小龍道:“貝多芬的《命運》。”
小龍點了一下頭,鄭重地看了一下譜,習慣性地動了動手指,按下去。雖然一個多月沒摸琴鍵,他的琴聲一點也沒改變,還那麼悠揚感染人,讓人隨琴聲而思考。命運中的安排真是讓人值得深思。
聽完後,趙凡沒有出聲,他指向玲玲繼續道:“鄭秋楓的《思鄉曲》。”玲玲點點頭,拉動琴弦,的確,這首曲子最容易勾起呂旭的心思,他感情的潮水在心裏嘭湃,玲玲嫻熟的手法也不遜色於任何演奏家。
“杜宇,阿炳的《二泉映月》。”趙凡徑自對杜宇說。
“噢”杜宇傻傻地應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坐姿,把這首淒慘婉轉的曲子從二胡的弓和弦上“釋放”出來。說實在的,感染力的確讓人佩服。
趙凡麵對著呂旭,待杜宇一拉完接著便說:“古曲《漁舟唱晚》。”
呂旭平靜地端起簫,緩緩吹起來,曲中滿含那種夜晚蕩舟的意象,全然另一麵天地,另一麵洞天,也著實讓人佩服,四個人演奏完了,趙凡沒答話,他閉著眼想著什麼,四個人也沒敢問,過了一會兒,趙凡才睜開眼又說一句:“四個人一起來《良宵》。”
四個人先是一愣,後是明白似的反應過來。才互相對一眼,擺好架式,合奏起來。這首《良宵》四個人在以前也合奏過,自是不會陌生。這會兒,鋼琴的悅耳,小提琴的明亮,二胡的悠揚和簫的低沉,交織成一片非凡的場麵,充滿了音樂氣息。
過了會兒,“你們很奇怪。”趙凡站起身來到幾人跟前,“剛進學校,我對你們的個人演奏能力很震憾,對你們的合奏不是很滿意。這短短的幾個月,本以為對你們嚴格要求會把你們個人演奏能力再提升,以備明年比賽能拿獎項,但我錯了。你們現在個人演奏能力不但沒提升,反而更低落,更平凡,反而你們的合奏達到了這麼空前的效果。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你們改變如此大。”趙凡不動聲色地道。
“趙老師,我們不懂。”杜宇糊塗地問。
“很明顯,你們合奏的能力提升,個人演奏能力下降,說明你們已經是個整體,不可分割,少了任何一個都會影響你們每一個人的成績。”趙凡看著四個人繼續說,“你們這樣參加比賽是不可能有成績的。”
“也不見得,既然我們一個人不行,四個人一齊上不就完了。”玲玲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地說了這麼一句。趙凡卻出乎意料地想到了什麼,他停了一下,反身跑了出去,又是留下奇怪加好奇的四個人,傻傻的。
[上海東海岸]
四個人結伴來到海邊,吹潮濕的海風,踏柔軟的沙灘。
“呂哥哥,你說這次會有誰去比賽?”杜宇捏著貝殼問。
“我哪知道,每個人都有25%的機會。”呂旭麵對海心中不免有些愴涼,夢中的一次次在海邊碰到父親,讓他對海更加向往。“你喜歡海嗎?”呂旭問身邊三個人。
“喜歡啊。”杜宇搶著回答,“我們徐州見不到海的,書上、電視上隻知道大海什麼樣子,什麼顏色。我盼望著來海邊親自看看呢。”杜宇臉上呈出喜悅。
“我不喜歡,每年都有那麼多人在海上死了。”玲玲向海中投石頭,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