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上前給李濟深敬了一個禮,卻不軟不硬地說:“報告李總長,卑職是軍委會特務科蔣孝先。我們得到可靠情報,奉命捉拿共黨奸細。那些共黨奸細拒捕,還打死了我們的同誌,逃到李總長這邊來了。剿滅共黨是黨國頭號大事,想來李總長必定大力支持,不會妨礙卑職執行任務。卑職職責所在,請您允許卑職手下搜查!”
“李某身為政府要員,當然不會妨礙你們執行公務,請便吧。”李濟深知道,蔣孝先是蔣介石的本家,別看官職不大,率領的特務氣焰囂張,隨隨便便就給人安上“共黨”的名義至於死地,無奈說得冠冕堂皇,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
蔣孝先得到李濟深的許可,手一揮,手下特務立刻翻箱倒櫃四處搜查。李濟深強自鎮定,坐在沙發上抽煙,眼角的餘光卻緊緊盯著頭目的舉動。當特務走到地下室暗門旁邊的時候,秘書古大鵬故意轉過眼睛,額頭上卻滲出密密的汗珠來。這細微的變化,引起了蔣孝先注意,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奸笑,猛地上前一腳踹開了暗室,再飛轉過身閃到一邊避開。
一看暗室打開了,並沒有想象中的射出子彈,幾個特務放心進去,立刻出來報告說:“裏麵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蔣孝先十分失望,趕緊給李濟深敬禮:“打攪李總長了,卑職告辭!”然後手一揮,隨行的特務相跟著悻悻退出。
看到特務走了,腳步咚咚消失在遠處,古大鵬這才覺得自己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才落到胸膛裏,卻又滿腹狐疑趕緊跑到地下室輕輕呼喚:“王先生,你們藏在哪裏?特務走了!”
話剛落音,仿佛什麼東西從上麵落下,一個聲音比較大,眼前突然閃出四個人來,頓時驚得兩眼瞪大成了燈泡,結結巴巴地說:“你們……剛才……”
“沒什麼,我們就在地下室,隻不過貼在室頂角上,怪他們沒長眼睛看不見。”王亞樵輕描淡寫地一笑,隨手指著鄭抱真,“隻是這兄弟累了,再多一會,也許堅持不了會露餡。真要到了那時候,我們不難脫身,隻怕連累李主席,就讓亞樵百死莫贖了!”
“啊——”古大鵬看到王亞樵手臂上纏著紗布,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李濟深這才想起,風聞王亞樵手下武功高深,自己向來不肯相信,可自己的地下室自己最清楚,必定是施展江湖傳說的壁虎遊牆功夫,才能貼在室頂不被發現,不由得說:“實不相瞞,李某身為政府要員,還不怕他們怎樣,唯恐王先生有個閃失,就難辭其咎了。今晚有驚無險,王先生果然武功卓絕,讓李某開了眼界!此去後,不知王先生有何打算?”
經曆了這件事,王亞樵頓時對李濟深產生極大好感,誠懇地說:“亞樵乃是粗人,就不要叫我先生,還是叫九光親切。我呢,以後就叫你任公。亞樵自知在奠都大會上得罪了最高當局,才招致今晚殺身之禍,懇請任公指教。”
“嗯嗯——”李濟深輕輕點點頭,心裏暗自讚歎:有人說王亞樵隻知暗殺是個武夫,看來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清醒,值得一交!但自己身為最高當局之一,卻不能隨便附和授人以柄,斟酌著說:“九光兄是個聰明人,李某就不必畫蛇添足了。而今局勢錯縱複雜,國共兩黨勢如水火,江湖恩怨盤根錯節,不如韜光養晦等待時機為妙!”
王亞樵覺得,李濟深身為政府高官,能冒風險掩護自己,實在難得。盡管他言辭閃爍莫測高深,但悉心領會品味之下,也覺得夠通透的了,不住點頭讚同。
他們交談的時候,華克之很是警覺,始終注視著外麵的動靜,提醒王亞樵說:“九哥,外麵還有形跡可疑的人在來回走動,看來我們還在他們的監控之中。”古大鵬聽了一驚,連忙走到外麵查看,也急急地說附近的路口有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