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獰笑著對沈月英說:“你好生看著,看著我光身子和別的女人幹,這可能是你一生中的最後一次。”說著撲向丫環……
完事後杜月笙滿足地爬起來,問沈月英:“怎麼樣,有什麼感想?你自己說得對,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
沈月英一聲大叫,自以為即使不撞死,也會重傷,誰知就在這一刹那,車夫以他熟練的動作迅速將車殺住。
“赤佬,依瞎了眼啦!”沈月英爬起來,指著車夫的鼻子破口大罵。此時,車上的馬世奇眼睛一直盯著前麵的黃包車,眼見就要消失在大街盡頭,急忙跳下,準備乘另一輛追趕。沈月英明白,一旦柳錄良落人他手,事情就糟了,她靈機丫動,衝上去抓住馬世奇的腮身,裝做不認識,“啪啪!”打了兩記耳光:“撞了人想跑,沒這麼便宜的事,今天老娘就找你算帳!”
上海人是極好看熱鬧的,見街頭有一對男女扭打,呼啦一下圍了起來。
這時,車夫過來解釋這跟雇主沒事,沈月英估計柳錄良已逃得遠了,便自找台階:“今天老娘沒功夫,否則跟你們沒完:”話完轉身離去。沈月英先到林桂生家,讓鄧柿香回杜公館打探。待柿香返回彙報公館無事,才大膽回去。
原以為杜月笙會來找她,沈月英這些天一直足不出戶等待,但杜月笙一如既往在外麵忙碌,仿佛根本不曾發生過什麼事。慢慢地,沈月英從那天的驚悸中解脫出來,但寂寞隨之也襲上心頭。她每時每刻都想著和柳錄良在一起的情景,內心恨不得立即相會、立即抱在一起。
有人說“交情容易斷情難”,此話一點不假,此刻,如能與柳錄良見麵,哪怕讓她用生命做代價也心甘情願!算起來沈月英已和柳錄良有十幾天時間沒見麵了,以後的日子,她感到度過一天比一月還難過。
這一個月的十五到了,沈月英修飾打扮一番,帶上自己的所有私蓄,並特意戴上她最心愛的寶石鑲珍珠的項鏈。出門前,鄧柿香勸道:“太太,今天去相會,是不是太早了些?”
沈月英堅定地搖搖頭:“不會,越早越沒有防範。為了他的安全,我決定讓他走。”
鄧柿香不再說什麼,主仆兩人在街上雜貨店買了香、燭、紙錢,然後一起乘坐黃包車去龍華寺燒香。
今天是四月十五,各地來的香客很多。老遠聽到龍華寺的鍾聲,沈月英的心就抑製不住激動。是的,快要見到情人了,已經有好久好久沒在一起了,如果能看上一眼,心裏起碼可以踏實幾天。
進香的人們熙熙攘攘,主仆兩人夾在中間,隨著鍾聲、拔聲、和尚的頌經聲,踏進了山門。這時,她一眼看見柳錄良站在旁邊,四目相遇,在這莊重、聖潔的寺內射出熠熠火花……沈月英的心踏實了,鑒於這是神聖之地,她不敢造次,悄聲對他說:“寺後有個花園,待我拜完神,也去那裏找你。”
柳錄良應聲離去。沈月英這才斂起私欲,和鄧柿香一起走進大雄寶殿裏,在蒲團上跪下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灶香。心中虔誠地析求菩薩保佑她和情人平安無事。口裏含了幾句“阿彌陀佛”,恰在此時,旁邊有人發生驚歎聲:“啊,多美的項鏈呀!”
沈月英偏過頭去,隻見一位打扮人時的摩登女郎盯著她的項鏈發呆。這類女人見的多了,本不予理睬,恰在此時,一個似曾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真沒想到,杜太太,你也來燒香?”沈月英吃了一驚,起身認出是盧筱嘉,便禮貌地點了點頭。
盧筱嘉因露蘭春之事與杜月笙相認,兩人逐漸成了好朋友。原來他帶來的女人叫小木蘭,還是杜月笙牽的線。盧筱嘉在中間介紹一番之後,小木蘭就大膽地過來愛不舍手地觀看沈月英脖子上的項鏈,並問道:“沈太太,諸問這是哪裏買的?”
沈月英正急著要與柳錄良見麵,隨便搪塞道:“是月笙給我買的,我沒有細問。”
小木蘭放下項鏈,到盧筱嘉麵前撤嬌道:“筱嘉,你是怎麼搞的嘛,杜先生能買這麼漂亮的首飾送給太太,你怎麼就不行!”盧筱嘉哄著小木蘭,沈月英禮貌地向他倆道別,率鄧柿香匆匆離開寶殿。
寺後的花園裏,柳錄良正在焦急不安地來回走動,一眼見了沈月英,疾步走過來:“月妹,我、我想死你了!”
沈月英向身後的鄧柿香遞了個眼色,柿香知趣地走開。沈月英責備道:“在下人麵前,你怎麼一點也不掩飾!”
“我、我憋不住嘛。月妹,這幾天我的日子多難過呀,我好幾次都想冒險去找你。”
“那是害了你自己。”
“隻要能見上你,我死也甘願。我考慮的是怕連累你。”
“這裏不安全,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吧。”沈月英將他領到一座假山後,那裏有幾叢冬青,坐在柔軟的草坪上,十分舒服,還不惹人注意。
“月妹,那天你回去後,杜月笙有沒有盤問你?”
沈月英搖頭:“錄良,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吧。”
“我想要你離開上海。”
柳錄良吃驚地望著她:“你、你不喜歡我了?”
沈月英搖頭:“我太喜歡你了,這些天我對你的思念,一點也不差於你想我。”
“那你為什麼要我走?”
“俗話說偷情容易斷情難。杜月笙的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在上海,我做不到不去想你,終有一天,我們會被逮著。我死不足惜,可是我不忍連累你呀!你走吧,離開上海我就沒有了想頭,過一段時間彼此也就忘了。”
“不,我不走。月妹,我們倆死也要死在一起!”現在,柳錄良是萬萬不願意離開沈月英的,在他的心目中,沈月英比過去更迷人了。與過去比較,她已變得那麼豐腴,那麼白嫩,那麼高貴,為了這樣的女人,他甘願付出生命。
沈月英知道無法勸通他,因此也不再多說,從衣兜裏掏了一把銀票塞到他手上:“你拿回去,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給你可能夠一輩子花銷,好好兒和你的老婆過日子,你能過得幸福,我心裏也滿足。”
柳錄良紅著眼說,“離開了你,我哪來的幸福!”
沈月英又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下,塞到他手裏:“見到它就像見到我一樣,以後想我時,拿出來瞧瞧。你必須走,要不,我們兩個都得死,就當是我怕死好了。你不忍心連累我的,是不是?”
後麵的話果然靈驗,柳錄良不再堅持了,點點頭,望著她,想幹點什麼,但又不敢幹什麼。
“好吧。這裏人多眼雜,我們越離開得早越安全。還有什麼嗎?”
“我想——在上海我們還能不能見最後一次麵?”
“你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走?”
“在上海,除了你我再無牽掛,打好票,明天下午就可以走。”
沈月英點點頭:“那好吧,明天上午我們找個地方見見麵。兆豐公園怎麼樣?”
“行,就兆豐公園,我早早地在大門口處等你,不見不散。”
“不一定要大門口,那樣反而惹人注意,隻須注意大門口就行了。另外,我也不一定非來不可。不過,萬一不來,我會吩咐小翠來轉告你的。”說完,起身就走,柳錄良戀戀不會地目送著她。沈月英剛到正門口,因不見鄧柿香,轉過身時,卻與盧筱嘉、小木蘭碰了個對麵。彼此禮貌地一笑,然後走開了。
這時,鄧柿香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沈月英突然一驚,自忖道:不好,盧筱嘉肯定窺看到了我和錄良碰麵的場麵!立即吩咐道:“柿香,快飛快把柳錄良找來!”
“你們不是才碰了麵?”鄧柿香不解。
“是的。可是,我沒有注意到盧筱嘉和他的情人一直在注意我。剛才我轉身導你時,他們兩個就在我後麵。我的項鏈不在時,那位女的也不問我。”
兩個人急忙去假山後尋找柳錄良,可是,柳錄良早已不見蹤影。這裏的門有四條,誰也估計不到他會從哪條門離開。
“糟了,明天上午他會去兆豐公園等我,柿香,如果我有事,請你一定要轉告他馬上離開。盧筱嘉和杜月笙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一下事倩弄糟了!”沈月英急得哭了起來,“我死了役所謂,可我連累了錄良,他好好兒地在蘇州鄉下,是我把他……”
“太太,別這樣,說不定會沒事的。”鄧柿香勸道。
“這是天意。”沈月英搖頭,“本來再過兩天他就回蘇州去了,偏偏今天碰上盧公子。這是天意!
兩人一時失去了主張,現在,她們不道柳錄良的住處,唯一的辦法是明天上午鄧柿香去兆豐公園通知柳錄良。主仆又在附近找了半天,當然是徒勞,隻好打道回府。回到杜公館,馬世奇馬上迎上來,躬身道:“師娘,杜先生有事找你。”
“什麼事?”沈月英望他臉上的仍隱隱可見的指印。
“不知道。不過,杜先生說,請師娘把那串寶石鑲珍珠的項鏈帶上。”
沈月英隻覺得天旋地轉,分明地聽到她和柳錄良的喪鍾已經敲響。
話分兩頭。
自從那天杜月笙聽強盜金繡說沈月英與表哥私通,他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他做為堂堂上海灘第一大亨,出現這種事,太令他震驚了。當天,他一夜未眠,手裏一直把弄著那張香檳票。到最後,他仍然不相信這會是事實,因為,他太自信了,自信他的妻妾絕對沒有膽敢做這種事,除非他們不想要命!為了查個水落石出,他把香檳票交給馬世奇,要他領一班人喬裝盯梢沈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