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辭的臉色不由紅了，“小曜還在呢，別說這些。”
她不想讓小曜為她的身體擔心。
可盛小曜已經聽見了，薄硯禮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盛小曜從小就比同齡人敏銳。
他咽下嘴裏的食物，食不知味，隨著體溫上升，僵硬的指尖也開始活動自如，緊緊攥成拳頭。
“媽媽，你有胃病？”
“沒有的事，就是不小心吃錯了肚子，沒關係的，你吃你的。”楚千辭說完，扭頭衝薄硯禮搖搖頭，目光無奈。
“以後這些話，別在孩子麵前說……”
“知道了，你乖乖吃藥吃飯，我就不說。”薄硯禮笑著答應，幫她夾菜。
楚千辭順應著吃下去。
看似完美的景象，卻仿佛被割裂成兩塊。
盛小曜眼眸低垂，淡淡的品嚐著碗裏的食物，可卻除了苦味，什麼都嚐不出來。
他很想立刻就走，可想到楚千辭看見他時驚喜的模樣，盛小曜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反正是很難得的……
就讓媽媽，開心一下吧。
楚千辭今天的確很開心，為此多喝了兩杯，她托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盛小曜。
眼眸深處亮晶晶的，猶如萬千星辰灼灼。
盛小曜正想和她說話，忽然手機響了，他起身去接，整個人僵了一下。
“……是嗎，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掛斷電話，他削薄的背影在走廊略微停留了片刻，才緩緩回到餐廳。
“電話打完了，是誰呀，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小曜來嚐嚐這個，剛出爐的烤雞——”
楚千辭熱情的招呼著，臉頰因為飲酒，泛起淡淡紅暈。
薄硯禮也在旁邊幫忙。
盛小曜看見這一幕，到嘴邊的話，忽然說不出了。
他雖然還是個孩子，可心理早已是個成年人，唇瓣反複翕動，才道，“媽媽，公司忽然有事，我要回去了，對不起。”
楚千辭的笑容凝了凝，她漂亮的眉眼逐漸被霧氣取代，走過來抓緊盛小曜的手。
“小曜，你這就要走了嗎？”
“嗯，公司今晚很忙，還有很多員工在加班沒休息，我身為總裁，沒道理他們工作我休息，我先回去了。”
盛小曜生怕自己會生出留戀的感覺，說完話就轉身朝門外走。
楚千辭跟他到門外，指著客廳準備多日的聖誕樹，“可是那裏還有禮物要拆……”
“下次吧，媽媽再見。”盛小曜抬眸，雖然身高還不及楚千辭，可楚千辭卻從他臉上，看見了不符合年紀的沉靜和從容。
“好……再見。”
來到樓下，裴秘書正站在車旁看表。
見盛小曜來了，他鬆了口氣，“小少爺你終於來了，明明說好隻來這裏半個小時就得回去的，這都快一個鍾頭了，公司裏都等瘋了。”
他打開車門，方便盛小曜上車，卻見盛小曜站在雪地裏，不斷回望樓上昏黃溫柔的燈光。
裴秘書撐開傘走上前，替他遮住頭頂不斷飄落的雪花。
“小少爺？”
“……嗯，走吧。”盛小曜回頭，神情淡漠的坐上了車。
他的身上依稀還裹挾著食物的香氣，楚千辭身上淡淡的香味，還有未曾被寒冷侵襲的溫度。
但很快，這些就會從他身上一一消失離開，他又會回到那個冷冷清清的盛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