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士準備設道場超度了,我忽然發現小紅襖不見了。
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它,馬道士說:“估摸著她不想投胎去。”
“為啥?”我摸摸頭。
“我咋知道?”馬道士打了個哈欠:“今晚又沒得睡了,忍冬,設壇布陣。”
我正在往地上撒小米布陣呢,圓滾滾回來了,它嘴裏叼著小紅襖。
我嚇了一跳趕緊把小紅襖從它嘴裏搶救下來,還好圓滾滾沒傷著她。
我摸摸小紅襖的腦袋:“你哪去了啊?”
“忍冬姐姐,我不想投胎。”
“為啥啊?”
她低著頭,眼淚水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我想找我媽媽。”
“啊。”我還沒問過小紅襖的身世哩:“你媽媽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什麼時候死的呢?”
“很多年了,還沒有這個學校的時候哩!”小紅襖說。
“那麼久了啊。”
我們學校過幾天要舉行建校二十周年的活動,那也就是說小紅襖死了超過二十年了。
那她媽媽至少比七叔他們還要大了。
我看著馬道士:“馬道士,我們幫小紅襖找媽媽吧?”
“忍冬,我們是道士,不是幫鬼魂完成心願的。”
“我不是道士,我是小學生。”
“哎。”馬道士撅著屁股在香爐裏插上了檀香,朝我招招手說:“先把這些水鬼給超度了,然後再幫小蝌蚪找媽媽。”
“她是小紅襖,不是小蝌蚪。”
我和馬道士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把那些水鬼都超度了,馬道士滿身大汗,我也特別累,感覺渾身上下都被掏空了,隻剩下一個軀殼了。
天漸漸變亮了,最後一個水鬼被送走。
馬道士打了個哈欠,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忍冬,收工回家。”
“馬道士,我好餓。”我摸摸前心貼後心的肚皮。
“馬道士帶你去吃牛肉鍋貼。”
“馬道士,你不是不能吃牛肉?”
“我們不吃耕地牛,現在的牛都是肉牛。”馬道士把我從地上拽起來:“那個大胖子呢,趁路上還沒什麼人,讓它馱我們去。”
哼,馬道士就是給自己嘴饞找理由。
馬道士帶我去吃張鼎記的牛肉鍋貼,特別好吃,一咬滿嘴油,汁水順著嘴角往下流。
“馬道士,我們帶點給七叔他們吃好不好,這個好好吃。”
“你這孩子,吃的碗裏的,還替他們著想。”馬道士數數兜裏的錢,跟老板娘喊:“喂,再來三斤打包!”
“道長。”老板娘一邊收錢一邊笑嘻嘻地說:“你們家多少口人哪?買這麼多?”
“多少都能吃的掉。”
“道長。”老板娘數了數錢說:“還差一塊錢哪!”
馬道士瞅了瞅店裏,指著窗口的一個玻璃花瓶說:“把那個瓶子裏裝滿水放在你店門的左邊。”
“啥意思?”
“你隻管按照我說的做。”
“可是這個也不值一塊錢啊!”老板娘撇撇嘴。
馬道士把最後一個鍋貼塞進嘴裏,冷笑著說:“三天之內,如果你的鍋貼店掙了大錢,你分我一半,我等會找人借錢把這一塊錢給你,怎樣?”
“掙什麼大錢?”老板娘莫名奇妙地說。
“你們這個店平時一天多少錢?”
老板娘摸摸鼻子,四下裏看看,壓低聲音告訴馬道士:“看你是個道長,我跟你老實說,別看我這個店客流量大,但是我們食材好成本高,毛利一天也就三百塊錢。”
“好,如果你們一天能賣三千塊,除去你平時的毛利三百,你分我一千三,我要的多不多?”
“好。”老板聽到了,大步走過來跟我們說:“你把一塊錢給我們,如果三天以內我們的毛利真的有三千塊,我就給你一千三。”
“行,一言為定,三天內我來拿錢。”馬道士摳摳索索的從鞋筒裏摸出一塊錢拍在桌上,一手提著打包的鍋貼,一手拉著我走出了鍋貼店。
老板娘在我們身後還跟老板大聲說:“你幹嘛許他那麼多錢?”
“那牛鼻子老道就是個騙子!”老板聲音更大:“他偷奸耍滑想賴一塊錢,門都沒有!還一天三千塊,我們這個鎮每天就那麼多人,來吃鍋貼的也就那麼多,你說一天三百都是往多了說的,一天能有毛利四百就偷著笑了,他說把那花瓶灌了水換個方位,就能一天三千?鬼信?”
“但凡試一試,那老道在我們鎮上挺有名的。”
我們越走越遠,他們說的話就聽不見了。
我仰頭看看馬道士:“三天之內,鍋貼店真的能掙那麼多錢嗎?”
“我說能當然能。”馬道士刮了刮我的鼻子:“吃飽了嗎?”
“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