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進了病房，一眼就看到段煜麟的床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女人我看背影就能認出，是昨天我才見過的段夫人。
而那個男人，背影挺拔，穿著黑色的風衣。
我的心髒一陣狂跳，因為我已經看到了床上的段煜麟，所以站在他床邊的人真的是段關山？
段夫人發現了我，略微驚愕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季小姐？”
“呃。”我沒心思跟她打招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麵前的背影。
“季小姐，我們一家三口正在說話，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段夫人又說。
我艱難地往門口挪動著腳步，葛室長在門口一個勁地向我招手：“小季，快出來，快！”
“不必了，我和季忍冬是老相識了。”那個背影終於說話了，他慢慢地轉過身，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白發白髯，好像不是我印象中的段關山了。
但是他鷹般的眼睛，淩厲如刀鋒般的眼神，告訴我他就是段關山。
他隻是變老了。
我忍不住喃喃自語：“你怎麼變老了？”
他嗬嗬笑了，唇角掀起的漣漪都那麼鋒利：“人都會變老的，就像你，長大了。”
他從上至下地打量我，目光最後在我的胸口停住，語氣極淡地說了一句：“原來天珠還在。”
我立刻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我自己都感覺不到天珠在不在，他卻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又不是人。”我咬著牙說。
“季小姐。”段夫人聽不下去了：“你怎麼能對段先生這麼說話？”
自己的太太對老公還稱呼段先生，聽上去怪怪的。
“沒事。”段關山語氣和藹地很：“我和季忍冬認識很多年了，她隻有這麼大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
段關山伸手比劃了一下當年我的身高，真像是一個多年不見，正在寒暄的長輩。
我瞪著他半天，又去看他身後的段煜麟。
他留意到我的眼神，笑著在段煜麟的床邊坐下，甚至還特意和段煜麟靠近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兒子，看來不用我給你介紹了吧？”
兩張臉在一起，一張年輕一張蒼老。
一眼就能區分出是兩個不同的人，但是他們卻有同一張臉。
五官一模一樣，除了眼神不一樣，其他的一模一樣。
我沒見過這樣相像的父子，即便他們兩個此刻同時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覺得段煜麟真的是段關山的兒子。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了。
忽然挫敗，之前的猜測全都被眼前的一切推翻了。
我傻站在原地，葛室長衝進來把我給拽出去了。
我在後樓梯口被葛室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他罵的什麼我都沒聽清。
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葛室長的話：“我可以和季忍冬聊一聊嗎？”
我和葛室長同時抬頭，段關山正站在門口。
葛室長點頭如搗蒜：“好的，沒問題沒問題。”
他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還小聲叮囑我：“別亂講話。”
葛室長走了，我和段關山時隔七年又麵對麵地站著。
看著蒼老的段關山，令我有點恍惚，七年前他的樣子隻有三十歲左右，可七年過去，他看上去老了幾十歲一樣。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你沒有煉丹的原料了？”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他笑了：“你這是關心我嗎？”
“我師父呢，你把我師父和師叔到底弄去哪裏了？”
“我可以告訴你一點，他們還活著，如果他們死了，我也不會變成這樣。”段關山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掌心是涼的，冰冷冰冷的。
“什麼意思？”我盯著他：“你該不會要拿我師父和師叔煉丹吧？”
“不然呢？”他笑的更開心了。
“段關山，”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他的脈搏跳的又輕又快，典型一個老年人的狀態。
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忽然變老，可能是因為隨著他越來越蒼老，服丹也越來越多。
他的身體已經產生了抗體，一般的鬼魂靈氣弱，已經滿足不了他了，所以他找不到更好的原料，才會越來越蒼老。
我開心地笑了：“段關山，你很快就會老死的。”
他的眼神冷冽，冷笑了一聲說：“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開心，別忘了你師父和師叔還在我手上。”
“你想要幹嘛？”
“季忍冬，要不然我們做一個交易？”他甩開我的手，揉了揉手腕，慢條斯理地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