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好不容易利用這棵樹向天空發出一束光,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被身後的老虎忽地按住。
老虎毫無預警的反水讓她有些吃驚也有些憤怒,她原以為經過這兩天的相處,這隻臭老虎再冷硬心腸也該明白隻有和她合作才能逃出去吧!
見她被老虎按住,鹿想過來解圍,但失去鹿角的鹿被老虎一巴掌掃到了一邊。
撞到石碑上的鹿仿佛感覺不到痛楚,它也確實感覺不到痛楚,連表情都未有一絲變化。
鹿並沒有被製造它的人賦予痛覺還有感情。
其實準確地講,它是可以擁有“感情”的,隻要在它的主腦裏添加情感程序,畢竟它是作為陪伴治愈型仿生動物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遺憾的是,製造出它的人沒趕得及為它添加情感程序就不在了。
……幸好你不懂孤獨……
直到她離開以後,它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倒在石碑前的鹿望向被老虎用爪子壓住的小倉鼠,鹿腦海裏浮現的卻是那個女人逆著光的背影。
鹿理解不了什麼是轉世,它隻是牢記著和她相處時的每一刻。
它是不能忘記的,不論時間過去多久,它都不會忘記。
然而時間也有盡頭。
這個庇護所在向前奔湧的時間長河裏到達了它的終點。
鹿看向還嵌在樹幹上的角,平靜的雙眸動了動,它想起那隻撫摸著自己鹿角的手。
……你要好好保護這對角……
它做到了她的要求,兌現了自己的誓約,它的角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或許它守在這裏看遍了所有她看過的風景,在日複日之中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隻小倉鼠……
視線回到老虎爪下,被老虎按住的她氣得整張臉都鼓了起來。
這隻臭老虎太沒良心了!
不明白更想不通老虎為什麼突然襲擊自己的她,揮著小爪拚命掙紮。
而老虎對她的掙紮無動於衷,大爪依舊按著她,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老虎究竟想做什麼?
她既生氣又迷惑於老虎的舉動,就在這時,壓住她的老虎被狠狠地撞開了。
撞開老虎的不是誰,正是取回角的鹿。
它一頭撞開了老虎。
壓在身上的爪子一挪開,她立刻一蹦三尺高,麻溜地遠離老虎。
被撞開的老虎沒有像以往那樣發出怒吼,而是直接反攻朝鹿飛撲過去。
對,這就是它應該做的事。老虎揮舞著爪子,將鹿按倒在地。它要做的就是獵殺,所以別對它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她以為短短的相處,它就會為她改變?
她以為它會心軟?
做什麼春秋大夢!
它怎麼可能對獵物心軟?
獵物就是獵物,別對捕食者抱有幻想。它這是在以身作則地教訓她。
她應該生氣,然後再害怕、畏懼它……這才是最正確的發展。
老虎張開利齒,準備咬碎鹿的咽喉,可在它的利牙碰到鹿的脖子之前,血就先滴在了鹿的臉上。
看見老虎吐出一口血,鹿似乎明白了什麼而停止了抵抗。
因為老虎背對著她,所以在她的角度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見鹿一動不動了,以為老虎已經下毒手的她憤怒到了極點。
她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這隻臭老虎。
被小石頭砸到老虎緩緩轉過臉,它的牙上蘸著血,就像剛剛結束獵殺般凶殘又危險。喵喵尒説
她愣愣地望著老虎,被它渾身散發出來的壓迫感震得直吞口水。
看到老虎向她步步逼近,她的身體比她的大腦更快有了行動——迅速掉頭往樹的方向跑去。
都已經發射出光束了,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她不能就白白死在這裏!
雖然之前她被逼無奈地選擇和老虎同歸於盡,但現在不一樣,她能活下去,她就不會放棄這一絲絲的可能。
或許是求生意誌和本能給了她力量,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棵樹,然後縱身一躍,爬上了樹幹。
她努力地往上爬,拚盡全力地往射出光束的樹頂爬去。
越往上爬,視野就越亮,亮得她流出了眼淚。
想到鹿為救她被老虎殺害,她心裏又是難過又是氣憤,她不能浪費鹿給她的機會,她一定要從這裏逃出去!她眨掉眼淚,繼續朝著光而去。
她沒回頭,也不必回頭就能感覺到了老虎也爬上了樹。
樹因為老虎而微微晃動,她知道老虎在追她,她不能停下,停下來她就會落入虎口。
她伸出自己的小爪攀住樹幹,她的四肢在發顫,不隻因為體力不支還有來自後方的威壓,皆使她不由自主地打顫。
屬於老虎的野獸氣息自她身後傳來,毫無憐憫般地將她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