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死一次也做不到。
於是,在日複一日的欺淩裏,在一次又一次被毆得鼻青臉腫滿地找牙的憤懣裏,容竹暗暗發誓,待他修得肉身,待把渾身的本事都能一樣一樣使出來時,定叫你們磕頭來見。
可話說起來容易,真熬到那一日,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做到。自容竹入惡靈窟,直到往後近三百年的時間裏,外頭獵妖之風依舊刮得旺盛,不斷有無辜的妖族被丟入此地,這地獄魔窟實在熱鬧,三不五時就有新人加入。
便是在這裏,容竹結識了一位早他不知多少年就在此“清修”的前輩高人,也就是那個給他改頭換麵、如今正在無極觀裏做著逍遙觀主的翟居秋。
此人神秘,性子冷僻,鮮少與外來往,也無人知他來曆,入窟前做的什麼生計,又或者是人是仙是鬼是妖,都無從知曉。反正惡靈窟裏八萬邪靈,隻他一個特立獨行,沒誰敢招惹,也沒誰能入他的眼。直到容竹摸爬滾打,終於把那群成日欺負他的惡靈狠狠踩在腳下,可謂一戰成名,吸引來了不少目光。
翟居秋就是在那時看上的這小子,便把人叫到跟前,授以心法啟蒙,為他開通心智,二人相處得如同師徒,隻是翟居秋拒絕收徒,也不準容竹稱他師父。如此這般又過了五十年,曆盡千辛萬苦,容竹終於修回了肉身,期間反複嚐試,竟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秘密——他發現,若把靈元歸墟掏空,不將魂魄注入其中,靈元依舊可以運轉,歸墟也不會坍塌,且術法不受影響,靈力更是有增無減。
這讓他大受震撼,不知是惡靈窟裏環境奇異造就的這一離奇結果,還是師父太厲害,傳授的心法不同一般,讓他從此走上了一條與常人大相徑庭的路。反正不管如何,如今手裏這三顆殘魂成了額外之喜,既然不用放入歸墟,那就幹脆煉了它們,做一把趁手的兵器出來,也好日後防身用。
這便是噩靈劍的由來。
白玉休聽到此,忍不住轉頭向他看去,神情複雜,默了須臾後才開口道:“這些,為何之前從未對我說過?”
霍無疆沒事人一樣,雲淡風輕道:“又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有好玩的我倒是會第一個就同你分享。哦,忘了最重要的,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說那幾個惡靈。它們哪來的本事闖出去,這又不是早茶集市,想來就來想出就能出。”
白玉休道:“你知內情?”
霍無疆沒有十足的把握,隻能靠猜測推理:“當年惡靈窟中八萬怨靈,我幾乎都交過手,有的還不止一次——哎,你別這麼看著我,那如果不靠打架來消磨消磨時間,一千年的光陰啊,你想讓我憋死在裏麵嗎?就說打架,有時候贏有時候輸,後來越打越長本事,漸漸的,就幾乎隻贏不輸了。可它們不能白輸給我,每贏一次,我就吸它們一點點點靈力,聊作懲罰嘍。”
白玉休看看他,像檢視這人身上有沒有哪處沾著旁人的東西痕跡似的,看得霍無疆一臉懵怔,眨眼問:“你找什麼?”
白玉休收回目光,一臉波瀾不興:“你繼續。”
霍無疆便又繼續說下去:“直到那天,很普通的一天,師父突然叫住我,說他要出惡靈窟,問我作何想。我那時才後知後覺,對啊,如果真有這本事出去,為什麼不呢?於是我就跟師父說,我要和他一起走。但我們都沒想到,這個想法觸怒了窟中所有的惡靈,隻因它們認為,要走就該一起走,憑什麼我們師徒二人能脫離苦海超生世外,它們還得留下繼續受煎熬。於是,我便同它們打了最後一架。”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轉頭看向白玉休,做出個“你猜”的表情,輕聲問他:“你覺得我贏了嗎?”
又是句廢話。
你若輸了,這會兒還能站這裏?
但白玉休很配合,狀似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爾後道:“贏了。”
霍無疆仰頭大笑,太清楚白玉休這是給足麵子故意捧他,所以更加高興,笑了好一會兒後才道:“雖然贏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他以一敵萬,於惡靈窟中廝殺了整整九天九夜,直到所有對手都匍匐在腳下,每個怨靈都獻出了自己最寶貴的那一縷靈識,以證臣服之心。
這是翟居秋的意思。
理由也同樣簡單——惡靈有了靈識,才有了意念,會嫉妒,會憎惡,知善惡,曉愛恨。隻有取走這縷靈識,攔路虎們才不會妨礙他師徒二人離開。
最終結局證明,翟居秋的決定正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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