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華,你醒醒!”
“殿下……重圍……”
“阿華……阿華……”
“哩哩哩!”
“哩哩……”
好吵,為什麼這麼吵?
白華揉了揉額角,從軟床上坐起,雪白的牆壁上懸掛著的電子鍾,分明顯示“九點半”的數字。
“完了!”
“遲到了!”
她瞬時從床上跳起,匆匆穿衣洗漱,衝出房間、衝上地鐵。
“完了完了,又遲到了……這次要扣不少錢了吧?”
她懊惱地掐了自己一把,“這幾個月總是做夢……什麼亂七八糟的夢,還有美人魚……?”
想到這裏,她搖了搖頭,猶疑道,“……好像不該叫美人魚的。”
“陵西站到了——”
報站聲響起,地鐵慢慢停下,人群洶湧而出。
白華瞬時回神,看了眼站台,也趕緊隨著人群擠下了車。喵喵尒説
地鐵站外,是陰沉沉的天幕,垂掛下的雨線淅淅瀝瀝,分外陰冷,下雨了。
“下雨了……”
白華看著積水的地上,倒影出自己的模樣,忽然有些失神,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這裏……好像……該有個東西,紅色的……十字紋?”
“什麼東西……?”
“……封……封印……”
床榻上少女的眼睫顫動起來。
民房屋外在下雨。
深秋的雨,帶著潮冷的寒氣,從漆黑的天頂下墜,拉開一場冰冷的雨幕。
整座伽藍城,都籠罩在這片雨幕裏。
黑夜之中,到處是血和火的顏色,還有混亂的悲嚎和哭泣聲不絕於耳。
“我們完了,皇太子殿下被他們俘虜了!”
“有人背叛了!北門是被自己人打開的啊,他們害死了白王、也出賣了皇太子殿下!”
“空桑要滅亡了嗎?天神啊,為什麼聽不到我們的祈禱?”
“那些冰夷要車裂皇太子殿下!就在刑場!”
“六王都不在了,皇太子也要死了,皇家血脈一斷、空桑最大的力量就失去了!失去了帝王之血、還有什麼用!”
伽藍城中,到處都是絕望的議論,街道上看不到路麵,所有人都走出房子,有無數人匍匐在大街、上對著上天,高聲祈禱。
也有無數人湧向刑場,想要去救回他們的皇太子。
“車裂……?!”
啪地一聲,燭台摔得粉碎。
高高的白塔頂上,聽到這個可怕的消息,一向平心靜氣的大司命,也陡然變了臉色,踉蹌著就要下白塔,“他們、他們居然知道封印住帝王之血的方法?那些冰夷怎麼會知道?怎麼會!”
“是誰?是誰泄漏了這個秘密!”
大司命再也不複冷靜,此時瘋狂向下跑去,“殿下……殿下!”
夜雨簌簌,打落在青石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寬闊的刑場之上,冰族軍隊的中心空出了一片場地,有五頭精壯的怒馬被牢牢栓在樁旁,搖頭擺尾、打著響鼻,將韁繩繃得筆直。
除了韁繩,每一匹怒馬都拉著一根堅固非常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鎖在中心那個高冠長袍的年輕人手腳上。
空桑人年輕的皇太子被綁在木樁上,手腳和頸部都被皮繩勒住,孤零零地站著,周身透濕,一副狼狽至極的模樣,卻仍舊氣定神閑。
“殿下!”
“皇太子殿下!”
忽而有人狂奔而來。
是個老人,一身儒袍、麵頰清瘦,明明手無寸鐵,卻大而無畏地往前衝來。
真嵐當然看見他了,略有一愣,“文學士?”
這位文學士,是文臣,滿口的禮儀道德、古板嚴苛,他初來帝都那幾年、便被這位文學士叨叨彈劾了幾年,說他身為一國儲君,紈絝而不莊重,是惡行、是大不為。
後來文學士年紀到了,便告老還鄉,如今又見著他了,卻是見這位老人青筋爆出,想要衝破冰族軍士的阻擋,衝到前來。
“殿下!”老人嘶吼出聲,對磨刀霍霍、眼睛血紅的冰族軍士,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