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終於醒了。”
“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算算啊，十年，起碼有十年你躺在床上像塊石頭。”
“不吃東西、不會說話、就連罵你也毫無反應……我都以為你要睡到地老天荒了，結果現在醒了，嘿，也不錯，不算太晚。”
“不過你剛才居然哭了？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哭……”
“是久未見我太激動了麼？其實我也挺……”
“閉嘴！”
白華終於忍不住一聲低喝，就差一個巴掌拍在喋喋不休的腦袋上麵，她現在心裏很亂，亂糟糟的，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傷。
“好好好，我閉嘴。”
隻剩下一顆腦袋的真嵐很聽話，當即閉口不言。
夜雨沙沙，白華抱著腦袋在雨幕裏疾馳，最後悄無聲息地進了一間不起眼的民房。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屋裏白瓔馬上迎了上來，“阿華……”
而後便突然頓住，因為她看見少女懷裏那顆腦袋，朝她打招呼，“白瓔，又見麵了。”
“……殿、殿下？！”
白瓔音調都變了，一半是驚、一半是嚇。
“別怕別怕，我活著呢。”
白華反手關上門，把真嵐的腦袋擱在了桌案上。
腦袋當即開口，“哎哎哎，這桌子太硬，你給我下麵墊點東西。”
白華一頓，最後順了他的意，從床榻上抽了枕頭給他墊上。
“哩哩哩！”
這時候，木靈終於得空，一下子化出原形，從白華身上跳下來顛顛地就爬上了桌子，一邊歡聲叫著，一邊貼住了真嵐的麵龐。
“哎木靈……好好好……別拿枝條紮我眼睛……哎……”
真嵐開始叫，“鼻子鼻子……”
“這是怎麼……回事？”白瓔快步過來，看著那個“活蹦亂跳”的腦袋。
“我不知道，”白華皺起眉，語氣低落，“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為帝王之血，那玩意兒護著我，我燒成灰都能複活，”真嵐一口氣吹開了抓臉的木靈，又道，“而且白華來得也不晚，瞧瞧不是把我帶回來了嗎？”
“這個時機非常妙，若是來早一些，隻怕也衝不進冰族嚴陣以待的重圍裏，如今帶我的腦袋跑已經很好了。”
他嘴角翹起，看向白華，“怎麼樣，多年未見，是不是被我帥氣的模樣驚住了？十年來我是越長越帥。”
“但你不行啊，你瞧睡了十年，隻長頭發不長個兒，我看你身材都沒發育好，還是這麼幹癟……”
白華：“……”
噗嗤一聲，是白瓔忍不住輕聲笑了，她瞧了兩人一眼，“我先去外麵看看情況。”
說著，順道捉了還想爬上桌子的木靈，帶著它一起離開，將房間留給了“十年未見”的兩人。
十年未見。
對真嵐來說的確算十年未見。
畢竟白華像是死了似的躺了十年，他見了也隻是皮囊罷了，皮囊又不會說話，皮囊也不會開口氣他。
“哎，還是你姐有眼力勁兒，木靈就是個木頭腦袋……”
“不過真的，你是不是睡久了對身體不好？要不要吃點什麼補一補？”
“算起來你該二十七了，卻還是一副幹巴巴的小個子……”
皇太子的腦袋還在喋喋發言，白華知道他是故意說的，似乎是想讓她開心一些，她上手去掐他臉，驚得腦袋叫起來，“喂喂，你掐我做甚？下手輕點，痛……”
“剛才車裂都不喊痛，我掐你一下就痛了？”
她終於笑起來，看著一個還能嚷嚷喊痛的“腦袋”，心裏的空落填補許多，幸好她沒有醒來太晚，眼下也沒有到一切皆失的地步——最多這個喋喋不休的腦袋還活著。
又掐又揉，感受著手中的柔軟和溫度，白華還不敢置信，湊近了去瞧他，“你真的是活的……”
說著還將他抱起來，翻了個兒，去看他撕裂的脖頸，隻見脖頸的斷口光滑平整，“沒有血和骨頭，居然被皮包住了！”m.X520xs.Com
被顛倒抱著的真嵐：“……”
“好了好了，快把我頭正過來。”
他呲牙說著，“你放心，我是活的，有帝王之血的庇護，輕易死不掉。”
白華把他頭擺正，然後看著他，看了幾眼，又理了理真嵐腦袋上被她弄亂的發絲，還在驚歎，“好神奇，身子沒了都能活。”
“帝王之血的力量，”他有些自嘲道，“我十分討厭的那半身血，倒還是有點用處的。”
“隻要把我身體的其他部分奪回來，縫上就能正常。”
真嵐語氣平穩，好像在討論一件極為正常的事，“不過這次有點麻煩，冰族勢大，不好奪取，還有這座伽藍城十數萬的空桑遺民……看來隻能等待無色城開啟，再謀後事。”
“無色城？那是什麼？”
“嗬嗬，果然，我讓你看的書你都看到狗肚子裏去了，”真嵐忍不住笑她，“《六合書·秘聞》裏記載，星尊帝卜出空桑大劫，特意於鏡湖之中建造無色城，以此助力空桑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