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商祿的確也很窘迫,難堪到甚至想再也不要去培訓班,就此放棄做演員這件事。
而和所有動人的愛情故事一樣,“美人”被欺淩羞辱的時候,總會出現一個救他於水火的高光人物。
在商祿的故事裏,這個人物正是梅紫尋。
“那是她的畫展。她早就注意到我們,看我實在掏不出錢,便主動說要請我看展,又拉著我的手替我講解每幅畫的故事。”
商祿的人生裏從來沒被人這樣溫柔地對待。他視她如神,因為隻有神才會如此完美。她一度是他的精神支柱,在他祖父母相繼去世時,在他事業停滯不前時,在他壓力過大時,隻是聽到她的聲音,注視著她的笑容,就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然而有時候光有愛還不夠。商祿紅了之後越來越忙,而梅紫尋也從始至終沒有放棄自己的事業,兩人聚少離多,話題少了,日漸疏遠。
一路走來,諸多不易,誰也不願就這樣結束。商量過後,兩人決定再要一個孩子。
這是兩個人的決定,但之後無論是發病時的梅紫尋還是商祿自己,都覺得……那理應是他的過錯她拋棄家人嫁給他,他卻沒能照顧好她。
梅紫尋第一次嚐試自殺是在商牧梟三歲的時候。她病了幾年,又不願意好好吃藥,商祿一邊要忙生意一邊要照顧她和孩子們,有些力不從心,一個沒看住,讓她在喝的牛奶裏下了安眠藥。
但可能是劑量沒掌握好,商祿並未徹底昏睡過去,半夜醒來發現梅紫尋竟然將兩個孩子都搬到主臥,正準備點燃一個炭盆。
“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她說……她怕她死後,沒有人愛我們,沒有人照顧我們。”
那次之後,商祿將她送進了療養院,強製讓她接受更專業的治療。
本以為她會慢慢好起來,可最後還是失敗了。
商祿愛她,她當然也愛商祿,但她最愛的永遠是那些自己一筆一劃塗出來的色彩。所以當她發現自己最愛的事物永遠消失了時,她的病注定不可能再好起來。
方麒年睫毛輕顫著,聽得有些愣神。
他原本隻是想聽商祿和他女神相識相戀的過程,結果商祿一路說到了悲慘的大結局,都把他說懵了,不知道是要安慰好,還是就此揭過不提好。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商祿閉著眼緩聲問。
方麒年肩膀一縮,下意識回道:“沒了……”
興許是方麒年技術了得,按得十分舒服,又或者是商祿的確是太累了,沒多會兒方麒年感到他呼吸漸沉,叫叫他也沒反應,竟是睡著了。
方麒年盯著他的睡顏,沒有動,任他枕著,直到後半夜對方自己醒來。
那之後,商祿來得頻繁起來,幾天就要來一次,每次來都會要方麒年按摩一番,按著按著就睡著了,簡直像是專找他改善睡眠的。
方麒年日複一日盯著他沉沉睡去的臉,一個念頭由模糊到鮮明,逐漸形成。
過去他在福利院,認識一個女孩子,叫小樂,小樂長得不算漂亮,但笑起來很好看。有一次女孩偷偷告訴他,她和福利院的後勤主管在談戀愛。
方麒年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四十多歲油膩中年人的模樣,他記得,後勤主管是有老婆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完全不理解,不明白小樂看上後勤主管什麼。
小樂露出一個略顯早熟的笑,道:“你還太小,你不懂,一旦有了感情糾葛,就能行很多方便。”
方麒年以前不懂,是真不懂,不過現在他懂了。
但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與商祿產生情感糾葛,於是退而求其次,打算與對方產生肉體糾葛。
他做了許多準備,計劃了幾百個日夜,確定了好幾套方案,最後才付諸行動。
商祿來他這邊來得勤了,有時候應酬完了也會讓老劉直接送他過來。生意場上總是盛行酒桌文化,愛邊談事情邊喝酒。商祿平日裏都非常有分寸,不會爛喝,但偶爾的偶爾,十分稀少的情況下,也會被灌得人事不知。
他喝醉了並不發酒瘋,甚至還能如常對話,但第二日問他什麼,他都是不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