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十八這天,是番羅國傳統的蠟祭,蘇清的學堂也放了一天假。新年將近,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會有一番準備,就連在這偏殿裏,也在仆人來往的忙碌布置中,感覺到辭舊迎新之意,一年又快要過去了。
雖說心裏有點慪氣,不過蘇清對於自己的差事還是很上心的。如往常般用過簡單的早膳後,就專注備課了,現在與在南蠻山的私塾做先生不同,那時候的學生雖都是孩子,但學的是自己的母語,教學都簡單多了。而現在的這些學生雖說都是已學有小成的青年了,但接觸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教學的方式方法都不能完全相同。
蘇清知道自己留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長,唯有更用心地準備講義,盡可能簡單明了地讓學生們容易聽懂學會。現在看到他的女人們,心裏都那麼難受,她自問是沒有勇氣再看著他大婚的,少主大婚,普天同慶,那時應該到處都是喜慶一片,歡聲笑語,祝賀不斷。他亦會如夢中那般,身著喜服,牽著他的新娘......
想到那次夢裏的情景,蘇清又一陣難受,並再次對自己說:在他婚期將至前,她一定會離開的了。
這份差事也許就是她最後能為他做的了,想到這,蘇清落筆時寫得更是認真。
“蘇使者這是打算廢寢忘食了?”
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低沉的調侃,讓她握筆的手一抖,一滴墨就滴了下來,把寫著的紙滲了。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蘇清擱下筆有點遷怒地惱道:“艾莉呢?怎的有人進來也不通傳一聲?”
齊少主伸手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才繞到她身側解釋道:“嚇到了?是我不讓她傳的,幾天不見你過去正殿用膳,我進來看看你忙些什麼。”然後低頭含笑看著她。
自從他失憶後,這真的是難得的溫柔,蘇清甚至在他刻意放低的語氣裏,感受到了他一絲絲哄人的意味。
這讓她原本壓抑在心底的委屈瞬間發酵。所以說委屈的人不能哄,越哄越想哭。
蘇清眼睛一酸,有點賭氣地說:“哪有少主殿下你忙,前朝有國家大事,後宮有佳麗三千,可不得晝夜不停地操勞!”
看她這氣鼓鼓的樣子,齊少主悶笑出聲,獵物要使性子,那就權當放鬆消遣了。從最開始的臨時起意,到後麵的時不時想起,特別是把她衣裳弄髒的那晚,鬼使神差的,他就穿上她換下的那身衣裳入睡了,夢中,他竟聞著她殘留的氣息紓解了出來。
他覺得,之所以對她如此的念念不忘,那是因為還沒得到她身子的緣故。作為男子的第一次開葷,齊少主並不想委屈自己,既然對她的身子感興趣,那就耐心些,軟著來。
齊少主隨意地在旁邊的椅子坐下,撩開長衫下擺,翹起雙腿,雙手枕著頭,好脾氣地問道:“你說說看,我哪讓你不高興了?唔,前朝後宮,前朝的事應該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後宮,哦,我後宮的女人惹你了?”
他這風流樣子,特別是最後一句,一下就把蘇清肚子裏的火點著了!她也不顧什麼尊卑身份了,紅著雙眼氣道:“你後宮有多少女人關我什麼事?但學堂是傳道授業的莊嚴之地,你卻把一群妻妾安置在簾後,誠心讓我不好過是不是?”
齊少主這才恍然大悟,坐直身子,好笑地問道:“鬧了幾天,原來你是為這不高興啊?”
蘇清剛才把氣話一吐為快,現在真被他這麼直咧咧地對臉問出來,顯得自己在拈酸吃醋似的,問題是自現在的身份,連這拈酸吃醋的資格都沒有,臉上一時有點難堪。
見她紅著臉不答,齊少主有些了然。眠中藏了笑意,又兀自解釋道:“我原本是以為你一個女先生給那麼多男子上課會不自在,所以讓烏羅娜拉去旁聽作陪。後來,唔,覺得學習不應有男女之分,就讓烏羅娜拉把她的閨蜜好友都請來了。以後讓諸如夏爾那樣出類撥萃的優等生給她們專門教學,那些學子也都是出身士族,門當戶對的,又都到了適婚年齡,有看對眼的,我就給他們賜婚了,也是一樁美談。”
這話半真半假,烏羅娜拉確實是他派去的,不過他的原話是‘那個女先生以後會是我的側夫人,你看顧著些’。番羅氏的女人對夫君是絕對的服從的,隨後她就來回話說夏爾與女先生來往甚密了。他才有了後麵的布置,課還是要授的,嗡嗡的蜜蜂,就給他適合的花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