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沈蘇忽而聽見了水聲,拽著宋寒軒把耳朵貼在了山石上。
山石的那邊傳來了潺潺的水聲,有水便有活路!
宋寒軒眼中精光閃過,也不需要什麼多餘的話語,她同沈蘇二人對視一眼便合力一擊。
脆弱的山石頃刻崩塌,露出了被藏起來的小溪。溪水邊還有圓滾滾肥嘟嘟的小麻雀一蹦一跳地尋著草籽。雖說不是什麼世外桃源的景象,倒也可稱得上是一個鳥語花香。同一牆之隔的崖底截然不同。
宋寒軒左手緊握匕首藏在身後,小心翼翼拖著傷腿往前走。沈蘇回頭看了一眼那破開的石牆,層狀的碎片,同山體截然不同,上麵還依稀殘存了一些斧刻的痕跡,顯然是人為放在這的。
二人越往前行溪流便越寬,從乍開始的清澈見底,到中段出現水草。還有一尾不怕人的鯉魚甩了宋寒軒一身的水,那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銀黑色的光。宋寒軒冷哼一聲,若不是怕火引來追兵,她定要就地烤了這不知死活的傻魚。
“你跟在我後頭。”沈蘇咳了兩下,唇邊溢出血來。他混不在意,用手背草草把血抹勻了快走兩步擋在了宋寒軒身前。
宋寒軒不知沈蘇此舉何意:“我傷比你輕,我還有武器防身。應當是你躲在我身後才是。”
沈蘇眸光晦暗不明,低聲說道;“你傷了腿行動不便。前方有人煙,若是出了什麼事,我還能護上你一二。”
宋寒軒將手中匕首丟到沈蘇懷裏,拄著木棍一瘸一拐跟著沈蘇。不料沈蘇卻猛然回頭逼近一步,發梢從宋寒軒的臉頰上撩過,帶起一陣酥癢。沈蘇低著頭把匕首仔仔細細地藏在了宋寒軒腰間;“匕首你拿好,我不需要。”
宋寒軒看著沈蘇的背影,這人就算是落難了也絕不肯破罐子破摔,就算是此刻他的背脊仍舊是挺的直直的,一舉一動依舊可稱為京城世家公子的典範。
宋寒軒不明白,這樣一個人肯紆尊降貴與自己為友已經是稀奇了,他又怎麼能拋了那錦繡前程和家中老父不管不顧地跟著自己到了這般田地。不是宋寒軒疑心重,而是她實在想不明白沈蘇此舉究竟是為何。
人活在世,總是要有所圖的。她圖的是為父報仇,圖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圖天下人生活安穩。可沈蘇圖什麼?宋寒軒看不透他,自始至終。她左手放在了腰間,摸了摸那把匕首。
“再往前走幾十步就到農田了!寒軒!”沈蘇眼尖,瞧見了塊農田,轉身便要來扶著宋寒軒往那農田方向走去。宋寒軒不動聲色地打掉了沈蘇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與沈蘇一直維持著三步的距離。不至於太親密也不會太疏離。喵喵尒説
沈蘇是何等敏銳的人,垂手站在一旁低眉斂目;“殿下,是不信我?”這是二人自墜崖後沈蘇第一次稱呼宋寒軒為殿下。君臣實有別,哪怕他不願意麵對,這也是血淋淋的現實。
宋寒軒支著樹枝閉眼說道;“實是你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不由得我不多心。”
沈蘇略仰頭和宋寒軒平視,一字一頓地說道:“殿下,我會證明我自己的。沈蘇此生此世,都不會傷您毫分。”
“若真有那一天,我不會手軟。”
沈蘇默不吭聲,走在宋寒軒身前三步,側著身子當著宋寒軒。
有農田就有人煙,二人沉默著又行了一裏地,終於算是見到了除他們二人以外的人。
那是個莊稼漢,一身藏青色的利落打扮身量較沈蘇還要略低上一點,他的牛栓在田邊,看見了生人還低聲哞了一下。
沈蘇上前向莊稼漢行了個文人禮,隻說自己和弟弟外出遊玩同家人失散,意外流落至此。這莊稼漢瞧他二人生得細皮嫩肉,一身的衣服破舊也難掩名貴。尤其是那略高一些的小公子,動起來身上的衣料就如雲一般飄逸,同他們村裏最有錢的那戶人家的衣料相比也毫不遜色。半大的孩子能扯什麼慌,還是這種嬌養大的。這莊稼漢見二人的相貌便心生歡喜,心下也將沈蘇的話信了八分。牽著牛就叫他們二人騎到牛身上,自己帶著他們回家。
沈蘇笑笑麵露苦色說道:“大哥,我弟弟這腿摔斷了,難領您的好意了。”
莊稼漢牽著牛在前麵走,三兩步便回頭看這兩人是否跟上。他家就在山腳下,往日裏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硬生生叫他走了半個時辰。到村口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飯點,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時不時還有雞鳴狗叫。
宋寒軒的肚子咕嚕一聲響了,當著外人麵鬧了個大紅臉,
這莊稼漢名大壯,是個熱心腸的爽快人。聽著宋寒軒肚子的叫聲哈哈大笑,說道:“小公子不嫌棄就在俺家吃一口,俺娘做飯可好吃。這有啥好臉紅的,餓了咱就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