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氏進宮後被引到了議事殿,宋寒軒一日大多時間都在這。小趙氏環顧了一圈議事殿內的陳設,隻覺這裏異常地簡樸。宋寒軒隻設了筆墨在這,就連花器都沒有擺放,小趙氏坐在宮人搬來的椅子上還覺得此處有些空曠了。
宋寒軒聽聞小趙氏來了,剛見完大臣轉身便快步趕回了議事殿,她見著小趙氏先笑盈盈地衝著小趙氏行禮,甜甜地喚了聲:“姨母。”
小趙氏一臉的驚慌失措,口中喊著;“可不敢當!”一邊又向宋寒軒行君臣之禮。
“姨母近日清減了些,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宋寒軒一向將小趙氏視為親生母親,許久不見後發覺她有些清減了,自是十分憂心。
小趙氏搖搖頭說道:“難為陛下還惦念著臣妾。不瞞陛下您說,近日臣妾確有一樁煩心事。”
宋寒軒見小趙氏的雙手不安地放在衣角,將那一小片布料捏起來捏出褶皺,她試探地問道;“姨母可是為了茶酒的婚事而來?”
小趙氏重重地一點頭,她眼皮耷拉下來,眼中帶上了愁意。
“那姨母可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意?”
小趙氏低著頭也不言語,皇帝的賜婚她怎麼敢說出不滿意來,可她今日也確確實實是因不滿意這樁婚事才進宮來麵得聖。
宋寒軒見小趙氏這模樣心裏便是明了了,她笑道;“不知姨母可曾問過茶酒的意見?朕在京郊的清明觀裏無意間撞見了茶酒和徐謹言二人,朕見他二人親昵,便以為茶酒早就心屬徐謹言了,這才給他二人賜婚。”
“啊?”小趙氏乍聽見宋寒軒這麼說道有些驚訝,她是怎得都沒想到宋茶酒會和徐謹言有上這麼一段。
“都道朕和徐謹言自幼便在一處長大,可茶酒不也是同他青梅竹馬。當年徐謹言總來尋朕,如今想想他來尋朕是假,借機看茶酒恐怕才是真的。”
沈蘇近日來事務繁忙,他日日天不亮便去戶部,待到天黑時才急匆匆從暗道裏回宮。宋寒軒瞧得心疼便暗中在戶部旁邊買下了座宅院賜予沈蘇,就連她自己也時不時的抱著一堆折子到沈蘇的宅子中批閱,為的便是早些見著沈蘇。
這日又是芙蓉帳暖。沈蘇親自端了煎好的湯藥來給宋寒軒。宋寒軒眼色一深,一雙波瀾不驚的眼下自蘊藏了驚濤駭浪。她接過藥來仰頭便全部咽下,喝完藥她拿過帕子擦擦嘴,笑著問沈蘇道;“愛卿不和朕解釋些什麼嗎?”
沈蘇接過宋寒軒的空碗,眼神空洞,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他良久才低聲說道:“我娘,自從生了我後便臥病在床。我爹就接二連三的帶各色女子回家,我多了一個又一個的姨娘。我娘就絕望地躺在病床上,就連新年她的院落裏都是冷冷清清的,連盤餃子都沒人給她送去。”
“都是因為我,我娘才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的。”沈蘇握住宋寒軒的雙手情緒激動;“我不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叫你也變成我娘那樣!”
屋內光線昏暗,宋寒軒隻留了一隻蠟燭,燭火無風自動,在昏暗的室內輕輕搖晃,映照出來的沈蘇影子也在輕輕顫抖。
秋意漸濃,樹梢的葉子也換了顏色,時不時的還有一兩片葉子從樹梢飄然落下。宋寒軒伸出手來摘下了落在沈蘇發上的一葉秋意,她伸出手來拽住沈蘇的。她提議到;“我們出去看看吧,整日困在這公務裏,人都要傻了。”
沈蘇的目光落在宋寒軒耳畔的一絲銀光上,自從宋寒軒登基後的這段日子,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長,就連兩鬢都生了銀發。
宋寒軒握著沈蘇的手一步一步地到了清明觀。宋寒軒笑道;“這還挺靈驗的,朕便是在這看見茶酒和徐謹言在一處。”
沈蘇點頭附和道;“徐大人和茶酒姑娘倒是相配。”
宋寒軒想起宋茶酒在徐謹言身邊嬌羞的模樣就覺得欣慰:“是啊,茶酒找了個好歸宿,朕也衷心的為她高興。”
“那陛下呢,陛下的歸宿在何方?”沈蘇低垂著眼,顫抖著的長睫就好若一隻折翼的蝶。
空中忽而聚集起烏雲來,方才還晴朗的天空驟然掉下豆大的雨點,沈蘇忙拽住宋寒軒的手往屋簷下跑。雨勢不小,看來今夜二人要在這過夜了。
沈蘇出去順著屋簷下尋了些幹燥的樹枝回來生火,宋寒軒則是抱著胳膊。m.X520xs.Com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話果真沒錯。”宋寒軒瞧今日天氣晴朗,出來的時候便沒穿多少衣裳,如今身上被雨水打濕了,衣料黏糊糊地粘在身上還不斷吸收著她身上的熱氣,哪怕是沈蘇已經生起了火宋寒軒還是叫凍得瑟瑟發抖。
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將宋寒軒攬在其中,是沈蘇。他將自己濕透了的衣服脫下來架在火上烤幹,而後將宋寒軒護在懷裏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二人便這麼在觀中過了一夜,次日的宋寒軒額頭滾燙,沈蘇穿上幹了的衣裳抱起宋寒軒便是往宮裏趕。
欽天監正等著宋寒軒呢,為首的一人站在宋寒軒寢殿外高聲喊道;“臣近日夜觀天下,發覺熒惑守心!加之又有牝雞司晨之事,臣認為,國將大亂,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