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做題沒有回話，捏她同學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於是早自習時間的我們之間又隻剩下了筆尖的沙沙聲和翻頁聲，我畫完立體三角形寫完最後一行公式看向了下一道題。概率論。
我深吸一口氣，排除主觀上的排斥心理。
印象裏在書上看到過類似的例題，但有一點變形……總之即使照著書依葫蘆畫瓢也先試著解解看吧。問題都是同樣的套路，哪怕外麵有再多奇怪的延伸或變形，作為中心的基本公式還是不會改變的。
然後毫不意外地錯了。
“嗯……範圍錯了我還能明白，這邊寫的解為什麼會要減去這個……”連解答集都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恐怕也就隻有數學了。
“稍微休息一會兒？或許現在想不出之後就能想出來了。”自知助力微薄的捏她同學提議道。
“可還有一周就要考試了……”我有些頭大。
老爸毫無疑問會在暑期開始前幾天就回家吧。到時候如果沒能到他要求的分數，作為女兒的我就會因為沒能遵守賭約而不得不自己去開始社會求生，而他則可以一個暑假都在家和妻子毫不顧忌的相親相愛。想到那張嘚瑟的臉，我心底突然又湧起了無窮的動力。
怎麼可以讓他得逞。
而且，說不定這次到了90分，我就能再交到除了捏她同學以外的現實中的朋友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報酬，我的興致才變高了吧。
“我倒覺得你隻用一個月能夠學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捏她同學看著我的筆尖，眼神飄忽。“隻是一個月你單科就已經和我的進度差不多了……有的時候真不知道千早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笨蛋。”
如果你每晚隻需要睡兩個小時而且在晚上自己思考還會變的更加清晰的話，把這些時間用在學習上你也能做到……我心裏默默想著。
當然，我沒敢說出口。說出去不是被當做神經病就是當做外星人解剖了。
“果然千早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吧。”
我微微愣了愣然後小心翼翼的上移視線，眼前的捏她同學的嘴巴果然沒有動過，眼神依舊遊弋在題目和筆尖。是她的心聲吧。
“如果我也能表現的像她這樣無拘無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隻按自己的想法前進……該有多好。”
……。
這一定是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的“隱秘”吧。
我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繼續解題。
；
午休我在桌邊吃掉了早上在福利社買的甜圓麵包和牛奶，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再度開始刷題。
上午上課的老師都已經徹底無視我占用他們的課程時間寫題，畢竟我平時不是發呆觀察靈體就是在筆記本上瞎畫，比起這些至少我現在在寫些什麼似乎也算是一種進步。除了數學老師我破天荒聽了一節她的課，以至於被她當作生病差點送去醫務室。喵喵尒説
我好好聽課有這麼稀奇嗎……？我開始反思之前我到底做的有多過分。
柳蓮二今天似乎也是在教室裏吃午飯。很好。我一邊複核早上有多少問題分別是卡在哪個部分，解答的哪一塊沒有看懂，一邊分門別類將高一之後的內容又大致瀏覽了一遍。
為了確保我那個長不大的老爹會動用公權力私自將月考試卷難度調高，我把考試範圍直接擴大到了整個高中數學知識點。
他很可能會這麼做……不，他絕對會這麼做。我家的島崎和人同學就是這麼一個和自己女兒打賭都會光明正大出老千的無藥可救的大人。
“線性代數……？你這個應該不是考試範圍內的問題。”柳蓮二看到我整理出的問題內容，微微有些疑惑的看向我。
“相信我，這就是考試範圍內的。”對我爸而言，他就算鼓動數學老師出大學級別的題目都不奇怪，反正隻是一次學校內的月考。
柳蓮二沒再說什麼，他隻是拿出稿紙稍微測算了一下，然後一如往常用不緊不慢的聲音開始講解。我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個月的努力的價值比我想象中的高得多。至少眼前的人的確是個很聰明又值得交往的男生。
一定要拿到90分。
很快一個星期過去，到了數學考試當天，我看到已經回到日本的老爹站在教導處門口，似乎還在和教導主任對話。
他看到了我，對我溫和的笑了笑，就仿佛一個久出未歸的父親對許久不見的女兒露出的慈祥笑容。
但我清楚的知道他的笑容的含義是對我的宣戰布告。
我克製住直接上去給他一腳的衝動，也微微揚起脖子露出一個歡迎回來的笑容。
來啊，誰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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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數學也太難了吧……”
“最後一大題你看懂了嗎？他寫的真的是日文嗎？我總覺得像是在讀天書……”
聽著周圍嘈雜的議論聲，我放空大腦。在考試結束鈴響起的那一刻，仿佛身體被掏空。
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考試是這麼令人疲憊的事情。
“千早，感覺怎麼樣？”前排的捏她同學回過頭。
“嗯……大概沒問題？姑且全都寫了。”我慢慢重啟大腦，回憶了一下答題的內容。要注意的那些細節都沒有漏，陷阱題也應該都看破了，除了最後一道題，其他我都有十足的自信。
唯獨最後的大題，一題融入微積分和二維圖形的簡單函數題，印象裏如果用牛頓萊布尼茨公式結合初高中的知識應該可以輕鬆推導出答案，但終究也限於時間不足，我的解答隻寫了一半不到就被迫交卷了。
“那家夥居然真的敢讓學校給高一學生出大學等級的題目啊……”
我有些咬牙切齒，卻看到了捏她同學略帶茫然的臉。不知為何，她有一瞬間的恍神，但又立刻恢複過來，接上話頭。“千早的父親，明明看起來是個笑的很溫和的人，做的事卻……”她露出笑容，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
“那家夥的惡趣味一向如此。”
我眼神飄向窗邊。坐在那的柳蓮二似乎完全不被教室的議論氛圍打擾，一個人安靜的收拾完書包，然後平淡的離開了教室。我看了眼教室後的掛鍾。三點了，社團活動的時間。
今天應該社團活動都因為考試而被取消了。但根據他之前說的網球部的情況，感覺應該是個相當嚴格的社團，說不定即使這種時候也會有額外的練習……他居然都不會覺得累嗎？不，很有可能這次考試對他而言就跟平時呼吸一樣吧，這個概率論之神。
“接下來要去哪裏吃些東西嗎？”捏她同學邀請到，雖然有點心動，但我還是謝絕了。“我要讓腦子休息一下，今天就不繞遠路了。”
“嗯，好好休息吧。”
我沒有再多呆，拿起書包收拾書本，一邊讓手機開機，一邊離開了教室。
手機打開後立刻發出了震動，我看了一眼信息欄，短信欄裏多了一條來自柳蓮二的未讀消息。
[感覺如何？]
我突然覺得腦袋似乎也沒有那麼沉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我回複到。
[準備請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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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熱身運動的柳蓮二拿出球拍，視線落在書包內的手機上。
有一條新的訊息，內容是之前詢問的回信。
和現實中那個一直看起來對什麼都不怎麼上心，似乎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的姑娘不同，短短的回信中字裏行間顯露出的是絕對的自信。
——這或許是她一直都沒有展露出的那一麵也說不定。
他收起手機，微微上揚的表情正好被到達球場的幸村精市捕捉到。已經升入高一的少年看著好友不常露出的柔和表情，頗感興趣的向他打了招呼。“發生了什麼好事嗎？蓮二。”
“結識了一個很不錯的朋友。”他這麼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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