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欽思緒一轉,“咱們也不能認定那封信就是出自任迦之手。”
裴憲先聽到最後一句,驚道:“李鹹?你懷疑他?他為我們做事已經快十年了!”
宋欽口氣疏冷,“李鹹在明月山莊當了十年的攬星宮‘眼線’,我們一直對他深信不疑,但正如你所說,他幹這見不得光的活已經快十年了,十年,足以磨平一個人的心誌了。這一次攬星宮要李鹹送匿名紙條去折劍閣,紙條的內容是提醒唐協留意陳河的動向,我們當時的決定是將計就計,聯合折劍閣讓唐周從家裏帶人事先布好埋伏,結果既救回了聿兒和眠兒,又沒讓攬星宮討到任何便宜,這本是一石二鳥之計,可我覺得咱們贏的太順,太徹底了,就像被人事先安排好了一樣。”
明月山莊與攬星宮按兵不動的對峙了二十年,他們雖沒有吃什麼大虧,但除了二十年前宋欽殺死攬星宮主後,明月山莊又從攬星宮手上討到過什麼便宜?
這樣滅自己誌氣的話宋欽不會說,裴憲先卻心知肚明。
可李鹹自小長在明月山莊,他的父親也是明月山莊的門人,裴憲先還是很信任他的,所以道:“如果不是李鹹,我們得不到消息,事情就不會這麼順利了,單靠這一點就懷疑他,未免有些牽強。”
宋欽沒有反駁,隻徐徐道:“嗯,我覺得奇怪的是,任迦是什麼時候把這麼多人送到臨嶺的,攬星宮距臨嶺千裏之遙,先不說要用多少時間,這麼多人翻山越嶺的過來還能不被人發現,這要下多少功夫?他大費周章的做了這番部署,最後卻輕易敗逃?”
宋欽明顯不認同地搖了搖頭,“反過來追溯這場安排的源頭,不正是李鹹手上的那張紙條嗎?”
這話一出,裴憲先心裏也不禁打鼓,但他為人寬厚,從不願輕易冤枉人,所以仍為部下爭辯,“這麼多年來,李鹹送來的情報沒有一次摻假,這次的紙條乃任迦親筆,你我都是看過的,這又怎麼說?”
宋欽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裴憲先,“紙條是任迦親筆不錯,可紙條上並未標注時間,更沒有寫明是給折劍閣的。”
裴憲先心中倏然一滯!
的確,李鹹把匿名紙條交給自己的時候,紙條上並未明確稱呼唐協,隻是含糊的用了‘朋友’一詞,所提之事隻有‘盯陳河’而已,別的一切都是李鹹告訴他的。
宋欽先是點出了事情的關鍵,接下來又提出了可怕假設。
“如果情況是這樣呢?任迦在更早的時候將這張紙條給了李鹹,交代他盯著陳河,而李鹹因為某種原因一直收著這張紙條沒有上報,直到幾日前才給我們,並謊稱是任迦剛剛送來,要他秘密遞給折劍閣的。我們看見紙條,第一個想法自然是攬星宮想要坐山觀虎鬥,可這張紙條送來的時間巧妙,正好是聿兒與眠兒失蹤的時候,內容更巧妙,隻是‘盯陳河’而已,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應該會覺得一試也無妨。果然,事情和我們想象中一樣,陳河敗退,臨嶺的地頭蛇被踢出了局,攬星宮好戲也沒看成,危機解除,折劍閣與我們難免心生懈怠。此時若是有人事先研究過地形,利用峽穀險勢突襲,勝算不僅有,而且很大!如果是這樣,大峽穀中的那些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來自攬星宮,周兒說他們穿了攬星宮人常穿的青衣,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點能夠證明他們的身份!”
李鹹為什麼要這麼做?
裴憲先心裏一片冰涼!
如果當時廷雨眠的馬沒有受驚狂奔,如果他們沒有安排唐周埋伏,或者李鹹事先已知道了唐周的埋伏,事情的還會像今天這樣發展嗎?那些青衣人還會敗退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本是一場精妙的布局,黃雀本可取勝,卻不料螳螂反撲,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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