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我為什麼會後悔。”
“你真的，真的不後悔？”
鬼書生的長發，垂了下來，冷冷的夜裏，燈光下，隻有一張醉醺醺的臉。
曾經的愛，早已經化成了風。找不回來。
留下的，隻有這具軀殼，在行屍走肉。
“跟你談這個問題，實在沒必要。無論後悔不後悔，我都認命。不是麼？”
“命是一堵牆，又高又大，你，你，你翻不過去。”
“是。你曾經說過，命是一堵牆，我翻不過去。如今，你問我後悔不後悔，實在沒必要。”
“哈哈，啊哈哈——有趣。以前我這麼說你，如今，你這麼回答我。有趣。”
李姠姠沒有回頭，長長的頭發，垂過了腰。
“老公，我覺著，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說我的命，是堵牆，任憑我怎麼翻也翻不過。”
李姠姠回頭，看了鬼書生一眼。
鬼書生依然趴著，斜靠著桌子。烏黑的頭發，凹凸不平，滿臉的蛤蟆疙瘩。這個平日裏，習慣了戴麵具的男人，隻有在喝酒的時候，才會取下他的麵具。
隻有在家裏，在後花園裏，才會取下他的麵具。
“可你的命，何嚐不是一堵牆呢？你翻的過麼？你不也是如此。”
“是，對。哈哈。”
鬼書生站了起來，兩隻手，努力握在桌子上。站直了身體。
“是，我的命，也是一堵牆。不過，我不願意翻過去。我寧願。”
“我，我。”
“我心甘情願，我寧願，我願意——我百分之百的願意，蹲在這麵牆的後麵，喝酒，快樂。”
鬼書生撲通坐了下去。
酒力不支，那裏有力氣站在那裏。喃喃自語的鬼書生，斷斷續續說了幾句。
李姠姠冷冷的說。
“我願意這麼過，我願意在這後花園裏，孤芳自賞。”
“總有一天，你會跟這後花園樹上的梅花花朵一樣，孤零零的飄落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哈哈。”
鬼書生聽了，笑了。笑的無比難看。
本來這張滿臉疙瘩和麻子的臉，並不好看。
加上恣意的笑容，更加的難看。
這不是臉，隻是一張拉長的蛤蟆皮而已。
“可是，你都不曾想過，我如花一樣，曾經開過。”
李姠姠不想跟鬼書生辯解，輕輕的離開了。
鬼書生看著李姠姠身後，飄逸的長發，在白色的長衣後麵，如此的好看。
可是，鬼書生的心裏眼裏，都不是李姠姠。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還是寧願陪你在梅花叢裏，散步。我寧願一輩子守著你，永遠不分離。”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寧願為你去死……”
鬼書生跌跌撞撞，走過去，猛的倒在了床尾……
李姠姠又掉頭回來了。
“你又是何必呢？為何放不下過去？我卻又是何必？苦苦的在夜裏來看你？你放不下你的夢裏情人，可我作為你的妻子，卻並不知道她是誰。如果蒼天允許，我寧願你不再這麼辛苦，不再這麼癡情。我寧願讓位給她，成全你們的愛情。你知道麼？如果你告訴我，她是誰。我願意成全你。”
李姠姠把鬼書生翻了過去，讓他躺好。撫摸著鬼書生的額頭。
輕輕在鬼書生耳邊問：“她，是誰？”
“值得你如此牽掛？難道這世上，真的有讓人，一世牽掛的美人？”
鬼書生在夢裏，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女人溫柔的聲音。在問自己。
鬼書生喃喃自語：“她，她是仙女……來自天邊……她是仙女……公主……在我心裏，她是世間最美的仙女……”
“她，她是上天貶下來，到人間的仙女……”
李姠姠聽著，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