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才不得誌,隻恐滿頭絲。
俗話說,現實是此岸,理想是彼岸,中間隔著湍急的河流,行動則是架在河上的橋梁。
夏紀才華過人,最終,卻輸給了歲月,敗給了現實。
夢想遙不可及,現實殘忍無情。一個人追逐夢想沒錯,可也得節製有度。三五次的失敗也換不來清醒,時間荒廢了一年又一年,確實是無可救藥。
像他這樣自私冷漠無情,一心隻追求事業之人,沒資格結婚生子,不然是既害了妻子又害了孩子。
蕭雨楓不禁有些同情風大娘,可風大娘卻在下一秒秒換笑臉。
百年三萬六幹日,光陰止有瞬息之間。萬事猶如一夢。
而人生的時間本就不多,開心不開心都是一天,不如笑著過。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百病消。人的每一天都該笑對生活,做到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前院傳來一陣咋咋呼呼的喧鬧聲,風大娘笑道:“定是仲兒的朋友來了。這些朋友啊,都是與仲兒一起上過學堂的,年年趕考,他們就約著一起去一起回,關係好的不得了。”
風大娘說著從藤椅上起身,蕭雨楓也起了身,兩人往前院走去。
一到前院,隻見十個少年都打扮成書生模樣,都比夏仲年輕,他們言語談吐間,都是文質彬彬,禮儀有加。
少年們看到風大娘來了,都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風大娘好!”
風大娘也笑著應道:“都好都好!”風大娘熱情招呼道:“你們從帝京趕考回來,一路上也都辛苦了。今日你們來找仲兒喝茶論詩,下午就別走了,在這用個飯吧!就當大娘我啊,為你們接風洗塵!”
少年們也不客氣,紛紛行禮笑著致謝道:“那就多謝風大娘了!”
“不客氣不客氣,那你們先玩著,大娘我啊,也要去忙了。”
少年們又是一陣行禮,“大娘慢走!”
蕭雨楓隨風大娘離開後,不解道:“風大娘,這些個少年自己不是有家嗎?為什麼您還要留他們吃飯?”
風大娘歎氣道:“他爹這一生都忙在了功名利祿上,如今五十五了,也沒有一個朋友願和他來往。倒也不是他爹沒有朋友,隻是因為啊,他爹這性子高傲孤冷,與誰都不願交朋友,因為他爹眼界高,看不上,導致他去帝京趕考時,一遇到什麼困難,沒有一人肯幫他。都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啊,也是不想仲兒孤單,走他爹的老路,到頭來,朋友事業,什麼都不曾留下。”
“可你不怕他們是狐朋狗友嗎?”
“這幾個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的為人品性我很清楚。若他們真是狐朋狗友,我斷然是不會讓仲兒去結交的。”
蕭雨楓跟隨風大娘來到廚房,與風大娘一起做起了飯菜。蕭雨楓從未進過廚房做飯,雖不懂廚房裏的事物,但在風大娘悉心教導下,也慢慢做好了一些菜。
風大娘告訴蕭雨楓,做事要腳踏實地,不可偷奸耍滑,要專心致誌,不可散漫懈怠。
天下難事,必做於易;天下大事,必做於細。
所以,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都需要用心去做。以心做事,萬事可成。
不得不說,蕭雨楓在這裏確實學到了許多為人處世之道,也真正感受到了眾生皆苦。而這一句眾生皆苦,不再隻是單純的對自己的出生不滿,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而苦,而是對眾生的遭遇所感到痛苦,原來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比起平民在為生計奔波,因錢財而無錢治病又或者吃不起飯的苦來說,她受的苦根本不算什麼。
他們吃不飽飯的人,沒錢治病的人,都徘徊在生死邊緣掙紮,這才是苦,是對死亡恐懼的苦。
但偏偏人性本能,眾生來到這世上,又不願死去,但死神卻不讓他們掙紮。這些人活在絕望中活在黑暗裏,一日日隻覺自己瀕臨死亡但又無能為力,這才是苦不堪言。
夜半子時,秋夜靜謐,布滿灰塵的破廟裏,蘇之蓁坐在一處草垛上,由於怕暴露自己,她沒有在廟裏點火把。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蘇之蓁嘴裏的鮮血不斷流出。她此刻隻覺頭暈目眩。
她剛準備閉目養神時,她隻覺暗中好似有一雙眼在看著自己,蘇之蓁連忙警惕。
剛準備站起身時,隻見一抹白衣身影出現在蘇之蓁麵前,白衣身影右手燃著火燭,左手提著包好的圓鼓鼓的油紙還有一個裝水的水壺。
蘇之蓁順著那微弱的火光去看那張臉,原來是雪淩竹。
蘇之蓁鬆了一口氣,雪淩竹連忙走到蘇之蓁身側蹲下,關心道:“之蓁,一天沒吃了吧?”
雪淩竹打開油紙,“我給你帶的肉包,還是熱的,你快吃。”
蘇之蓁剛準備伸手去拿肉包,雪淩竹卻將水壺遞給她,解釋道:“裏麵是溫水,先喝兩口,以免噎著了。”
蘇之蓁聽話的喝了幾口水,雪淩竹將肉包遞給蘇之蓁。雖說習武之人不怕餓,但也隻是抗餓,可以一直不吃飯而已,但餓的感覺還是會有。
蘇之蓁拿著肉包狼吞虎咽,她在街上東躲西藏一天,一天沒吃飯,她確實餓了。
雪淩竹撫摸蘇之蓁的後背,怕她噎著了。看著蘇之蓁這沒有吃相的樣子,雪淩竹無比心疼。
蘇之蓁吃完一個包子後,又咳嗽了數聲。雪淩竹以為是蘇之蓁噎著了,就將水壺遞給去給她喝了兩口。
等蘇之蓁順氣了,雪淩竹才道:“之蓁,你看你為了幫燕國帝王引出奸佞臣子,受這麼大的苦,值得嗎?”
蘇之蓁反問道:“若有朝一日,你爹手下也出了叛徒,需要你以身誘敵,你會怎麼做?”
一句話將雪淩竹問到語塞,雪淩竹輕輕歎氣,“之蓁,我隻是心疼你。”
“我知道!”蘇之蓁警惕道:“淩竹,有人來了,你快走吧!”
雪淩竹頷首,“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蘇之蓁微微點頭。
雪淩竹雙眼是依依不舍,但還是依了蘇之蓁離去,隱於黑暗。
破廟外,傳來一群女子的議論聲,“裏麵好像有動靜。”
“走,進去看看!”
蘇之蓁剛準備站起身離去時,隻覺手腳無力,她伸手拉起袖子看了看手臂,密密麻麻的紅疹,還有鼓起的水泡。
瘟疫!蘇之蓁心下震驚,她不由苦笑,這賊老天,還真是會跟她開玩笑,這個節骨眼上,居然讓自己染上瘟疫。
一女子的聲音從破廟外傳來,“是宸王殿下嗎?小的奉我家大人之命,請殿下入府避難。”
蘇之蓁沉聲問道:“你家大人是誰?”
蘇之蓁撐起身子,勉強站起身來走出去。來人相貌平平,身材顯瘦,皮膚黝黑。她身後還帶著兩個下人。
蘇之蓁認得此人,她是文府的管家——朝雲。
朝雲見到蘇之蓁,行了一禮,“殿下受苦了。小的奉大人之命,請殿下到府中避難。”
蘇之蓁回了一禮,“那些多謝文大人了。”
朝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之蓁便跟著朝雲出了破廟,朝雲解釋道:“殿下,現下城中士兵都在四處追殺您,所以,小的就沒有給殿下備車馬,以免暴露目標。”
“無妨!你們能收留本殿,本殿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出了破廟後,朝雲很聰明,怕走大路遭人發現蘇之蓁,便挑了一條小路,雖然走小路遠了些,但安全第一。
四人一路彎彎繞繞,很快就來到了文府。文楠正在門口迎接著。看到蘇之蓁,文楠連虛禮都沒行,便將蘇之蓁快速請進府中,然後,命人將門關好。
進了府邸,蘇之蓁對文楠行了一禮,“文大人恩情,本殿謝過了。”
“殿下這是哪的話?忠臣幫明主,那是應該的。”文楠轉身對著朝雲說道:“你快去幫殿下準備一間上房,讓殿下洗漱打扮一番。”
朝雲行了一禮,“諾!”
文楠話音剛落,一個下人從遠處著急忙慌跑來,她向文楠稟報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李公爺因有陛下特許,她帶兵將整個文府給包圍了,現在我們的人出不去也進不來。下人們在遠處看到李公爺的車馬正在往這邊馳來,不過一盞茶功夫,他就會進入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