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整理卷宗的阿德聞聲跑出,見秦安臉色發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顯然被使者的變化嚇了一跳。大步上前,卻被秦安厲聲製止:“別靠近他!那蠱蟲會感染!”
沒有辦法,阿德隻得抽出隨身佩劍挑起一隻蠱蟲,那蠱蟲尾巴帶勾,不好挑出,他手腕翻轉,把蠱蟲拉出的同時還勾出一塊爛肉掉在地上。
“咦!”萬千蝶聞聲來,沒料到剛出門便撞見這樣一幕,頓時臉色變綠,她一天被兩個不同的人惡心了兩次,“這什麼玩意啊!”
幸虧阿德離得遠,屍身上的蠱蟲沒有朝他湧來,被劍挑起的那隻,正伸長尾巴,使勁兒往他那邊湊。饒是阿德這種暴躁硬漢也受不了這麼惡心人的玩意,反手把蠱蟲甩在地上,迅速一劍解決掉。
“你認得這蠱蟲嗎?”秦安望著萬千蝶,希望這位蝶女士能發揮大能,說出些偏僻的知識點。
熟料,萬千蝶盯著那黑色長蟲看了半天,除了被惡心外,絲毫瞧不出任何東西:“我不清楚,你方才說是蠱蟲,興許不是中原的東西,咱們不好這口。”
“也不是瓦剌的,瓦剌人不稀罕幹這種陰勾當,會被神明輕視,死後不配魂歸天脈。”
秦安:“這種蠱蟲,早在三年前就出現過。此蟲不怕燒、不怕水,在極寒時會暗中蟄伏,稍稍回暖便會鑽出來,若生者不甚被蠱蟲侵入,雖然短時間內不會立刻死亡,但養蠱人能控製蠱蟲繁衍,甚至能操縱蠱蟲取人性命。”
“使者的死會不會與蠱蟲有關?”阿德抓了一堆血往屍身上撒,把躁動的蠱蟲蓋住。
“有可能,草木冷香興許能對蠱蟲產生某種影響,”秦安突然靈光一閃。
萬千蝶瞬間會意:“我去寫配方,看看能不能用幾種氣味相融的配料調出與草木冷香的氣味。”
其餘人決定先暫時把使者用血埋起,暫時壓製住蠱蟲活性,以免蠱蟲肆虐。
盡管正值寒冬,在太陽底下忙活還是把秦安熱出一身汗,詔獄待的三年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體質,反而變得百毒不侵。
“大膽!你們幹什麼?”一聲尖叫從院門口傳來,打破清平司內的安詳,飛鳥被這一嗓子嚎的直飛,劉公公扭著肥碩的身軀踏雪而來。
秦安暗道不妙,及時停手恭恭敬敬退到一邊,聽天由命。
“嗯?”劉瑾麵容嚴肅地端詳著地上一堆凸起的雪,摸著光溜溜的下頜,眼刀橫向秦安,“這是什麼?讓你們帶的貢品和屍體呢?”
秦安低頭回到:“貢品已經差人送到禮部……”
“有沒有規矩?”劉瑾瞬間變臉,眼神仿佛能在秦安身上戳一個大窟窿,“要先送來給我檢查一二,萬一貢品有失,我如何交代?”
在座各位是個人都聽的明白劉瑾的言下之意,事無大小都要貪一手。
“下次定會注意,”秦安頓了頓,試圖想掩蓋過屍體的事,等了半天卻無人說話,隻好硬著頭皮,“使者屍身……出現異狀,暫且安置在清平司。”
“哪兒呢?我怎麼沒見著?”劉瑾繞著雪堆轉,四處張望,看見清平司破爛的房屋,頓時覺得辣了他的眼,又把視線轉回秦安。
秦安不作聲,反手抽出周翰的佩劍,把覆蓋在屍身上的積雪刮開,下麵蠕動的蠱蟲再次暴露在眾人眼中。
倏地,一條蠱蟲猛地彈起,直往劉瑾臉上撲,劉瑾身軀肥大躲閃不及,眼看著長蟲尾刺就要紮到臉頰,說時遲那時快,劉瑾身後的太監及時拉了他一把,才堪堪避開蠱蟲尾刺。劉瑾嚇得跌坐在地,抖成了篩子。
阿德麵無表情上前,把蓄勢待發的蠱蟲一分為二,淡淡道:“屍身經過陽光照射,大量蠱蟲噴薄而出,在蠱蟲釋放的毒素下,染上蠱蟲的身體不會立即死亡,會被蠱蟲占據,在體內遊走,吞噬皮肉,膿水與血水流出,再慢慢咬盡髒腑,百爪撓心,最後變成活死人。”
清平司眾人聽著阿德一陣大忽悠,秦安還不忘火上澆油:“好好的瓦剌使者就是那麼沒的,皮都脫光了,死相慘烈,也不知從何處傳進來的蠱蟲,大人還是小心為妙。”
劉瑾被兩個大忽悠和蠱蟲嚇得驚魂未定,被身後太監攙扶著起身,連連後退,厭惡地看著蠱蟲:“趕緊處理了,瓦剌派來新的使者,說是來帶回屍體的,到時候別讓他看見這種東西,免得壞了大明的名聲。”
阿德冷笑,對劉公公的大言不慚實在佩服。
劉瑾繼續在清平司內指手畫腳一會兒,終於離去,清平司又恢複往日的寧靜。
“瓦剌又派來了使者?”秦安心念電轉,在這一消息下,瓦剌的態度分明表示不願與大明翻臉,之前的推測有半數不成立。
如此說來,使者出發前還是活人,不知為何中了蠱蟲,死在馬車裏,隊伍走了錯誤的道路,全體溺亡,凶手盜走了玉佛手。思及至此,他依舊有種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為何凶手不拿走禮單?這樣玉佛手的失竊豈不是無法隱瞞,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