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想另立新主,尋一個年輕易受控製的接班,握在掌中任自己擺布。
可他們也不想想,崔由妄被立為少宗主多年,身邊早聚攏了大批勢力,且有儲君的大義名分在,豈是區區兩個護法能輕易撼動的?
單憑一點同門交情,便想空手套白狼,讓自己死心塌地地賣命,何其可笑?
自己一定要左右逢源、認真觀察,絕不能押錯了寶!
思及此,程鈞眼珠一轉,折身朝山巔行去。
……
天璣閣。
天光萬頃,風景如畫。
相比於死氣沉沉的山下,此處湖光山色、朝氣蓬勃,全然看不出遲暮之氣。
程鈞一路行來、目之所見,愈發為自己所做的正確決定而竊喜。
雖說“尊者居上,卑者處下”,但因崔彧寵愛的緣故,並不嚴格遵循此條禮法。
見侄兒喜歡這裏,便將整塊地劃撥,任其隨意擺弄,自己則住在山腰的含涼殿。
經過數十載的經營,天璣閣已頗具恢宏之色,雕簷映日、畫棟飛雲,好不壯麗!
他一說明來意,便立即得到放行。
殿中人才濟濟,皆是平日眼熟的。
除了主位上的少宗主崔由妄,便是其師弟高詩、蕭順之,還有精通音律,以琴為刃的宗門弟子華胥引。
可以說凡是日月宗排得上號的人物,此刻都在這裏了。
幾人已就崔彧的身體情況展開過討論,聽得程鈞告密,皆陷入沉思。
半晌後,高詩先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蕭順之亦附和:“我有一計,既然宗主已掌握在咱們手裏,那便順他們的意,假稱宗主病死,誘其入彀,然後一舉擊殺之!”
崔由妄閉目沉吟良久,方才睜眼道:“叔父病重,做侄兒的隻恨公務繁多、分身乏術,不能時時在身邊盡孝。
如今兩護法恩將仇報,欲對宗門不利,真是令人痛心疾首!程師弟!”
程鈞素來看不慣這人的惺惺作態,正暗自鄙夷間,冷不防聽得召喚,忙不迭近前去,作聆聽狀。
隻聽崔由妄道:“你且回去安坐,有什麼消息及時通報。待本座將他們的陰謀挫敗,便封你做長老!”
程鈞大喜過望,叩首行禮:“謝少宗主!”
等人一走,一直不曾言語的華胥引開口道:“此人先與右護法殷文光交好,如今卻又將人出賣,投靠我們。兩麵三刀、反複無常,不可不防呀!”
崔由妄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說的有理,隻是目下正值用人之際,不宜擅加殺戮。待我徹底掌權,再好好清算這些心無忠義的東西~”
……
正月十四。
從程鈞處得知崔彧“崩逝”的消息後,殷文光、莫遙緊鑼密鼓地部署了幾天,於今日率眾起事,殺往含涼殿。
然而他們還未走多遠,便被另一批人馬攔住了去路。
莫遙怒斥:“宗主離奇崩殂,定有奸人從中作祟,我等受宗主大恩,欲為其討還公道,爾等為何阻攔?”
殷文光亦道:“據宗主身邊的近侍程鈞所報,是少宗主崔由妄指使手下蕭順之下毒謀害,以致宗主身死。此等不忠不孝之人,有何資格接替大位?
清河崔氏族人、宗主甥孫葉麟,天性質樸、出類拔萃,理應嗣承寶位!”
“叔父一直在含涼殿養病,何時崩殂了?二位護法……怎麼異想天開、胡言亂語呢?”
崔由妄被眾人拱衛在中央,緩步走來,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跟在他身後的,除了平素的一眾親信,還有程鈞。
當看到這個人,殷文光、莫遙心涼了。
卻仍不甘心,指揮手下意圖突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