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銘穿著靛藍色杭綢素麵圓領長袍,長眉若柳、五官消瘦,常年的牢獄之災讓他的皮膚白如瓷器,及腰的烏發僅用一條絲帶束起,看似溫文爾雅,實在武功深不可測。
“姑娘這般沉不住氣,屬下有些擔心您能否活到承諾兌現的那天?”花銘麵無表情的質疑道。
魏鳶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的反問道:“聽說你這些日子沒少套曹護衛的話,沒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曹磊露出了一個尷尬且不失憨厚的微笑,怯怯的看了花銘一眼,快速的低下了頭。
“瞧姑娘的心性,不像是容易被感情操控的人。屬下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打擊能讓您性情大變。”花銘探究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她,銳利的視線仿佛想要把她看個透徹。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看透感情後的大徹大悟?”魏鳶輕聲細語的反問,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
任他千般智慧萬般心思,也猜不到她離奇的生死經曆。
花銘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你的眼裏藏了太多恨意,行事冷漠果決猶如掌權數載的上位者,讓我看不清原委。”
魏鳶慢悠悠的說道:“聰明人往往不希望自己知道的太多,以免引來殺身之禍。你確定要探究我的秘密嗎?”
重生是她最大的依仗,在她沒有絕對權勢之前,暴露重活一世的秘密會把她推入萬劫不複之地。必要的時候,她會讓知道秘密的人永遠閉嘴,又怎麼會主動泄露於人?
花銘舒展緊蹙的眉頭,微微一笑釋然道:“姑娘言之有理,知道的太多對於我來說弊大於利。”
魏鳶滿意的揚起嘴角,隨即吩咐道:“準備一下,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花銘既已現於人前,也就沒有隱藏下去的必要了,是時候進入下一步計劃了。
魏鳶喚來一輛馬車,謹慎的甩掉緊隨的尾巴,帶著花銘穿過兩條街三個巷子走進一處不起眼的別院。進了書房,魏鳶熟練的打開暗門,推著輪椅上的花銘穿過長長的暗道,來到一處別致的小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朗朗的讀書聲,不絕於耳。
其中一個五歲多的小男孩率先看見魏鳶,隻見他快速起身,歡天喜地的喊道:“鳶兒姐姐來看我們了!”
頃刻間,一群四到十二三歲的孩童,歡呼著把她團團圍在中間,嘰嘰喳喳的說道:“鳶兒姐姐,我們好想您。”
“您怎麼這麼久才來看我們?”
“正陽哥哥怎麼沒來……”
“你們一起發問,我怎麼回答的過來?”魏鳶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柔聲詢問道:“我沒來的這些日子,你們有沒有乖乖吃飯?有沒有調皮搗蛋?”
“有乖乖吃飯!沒有搗蛋!”孩子們齊齊說道。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低著頭露出羞澀的笑。
“真乖。”這一刻,魏鳶的臉上露出慈母的微笑。仿佛麵前不是她精挑細選的下屬,而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
花銘看著麵前讓他充滿疑惑的女子,第一次露出沉思的表情。
魏鳶飛快的看了一眼花銘,溫柔且認真的介紹道:“這是我給你們請的先生,以後要聽先生的話,好好讀書、努力習武,做一個有用的人。”
她費盡心思、千方百計的從難民中挑選出十一個資質較好的孤兒,為的就是在不久的將來多一份底氣。既然要培養,她就不會隻把他們當成工具,否則又能有幾個真心待她。
十一個小蘿卜頭,立即擺出一副認真的神情,有模有樣的向花銘行了一個弟子禮,齊聲說道:“先生好。”
魏鳶滿意的點了點頭,命他們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繼續讀書,她則和花銘單獨敘話。
“想要培養出這麼多人,所需銀錢可不在少數。看來魏姑娘所圖甚大。”花銘意味深長的說道。
“銀子的事你勿需擔憂。”魏鳶沒有否認他的猜測,輕聲下令:“你的任務就是教他們讀書習武。”
她早就把庫房裏價值連城的物品,悄悄換成了不值錢的假貨。換來的銀錢,一部分做本錢利用上輩子的記憶賺取更多的銀子,另一部分著重培養不同類型的人才。
她的未來是一場硬仗,若不做足準備,隻有死路一條。
花銘露出一抹了然的神情,看著不遠處個個天真無邪的笑臉,追問道:“姑娘想讓我教他們保命之法,還是殺人之計?”
魏鳶直白的反問道:“需要選嗎?”
她花幾年甚至十幾年培養出來的人,當然是長長久久的活著,才不枉費她一番苦心。
花銘微微挑眉,詫異她的回答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姑娘是有大智慧之人。”
怪不得這些心思純淨的孩子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