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正廳,一個巨大的長桌擺在正中,兩國使臣分列而坐,場麵嚴肅莊嚴。

兩國首座是慶帝和無極太子,兩人麵對麵,誰看誰都不順眼。

一個表情陰鬱,渾身透著求而不得的沮喪與怨憤。

一個表情輕快,挑釁的桃花眼中盡是得意。

邦交盟約簽了之後,他終於該走了。

兩人氣勢雄渾激蕩,吵了半年的朝臣們噤如寒蟬,一個個像是鋸了嘴的葫蘆,瑟瑟發抖。

慶帝是行軍打仗多年的,很沉得住氣,陰鬱的表情不知收斂,卻能長長久久的保持下去。

無極太子卻耐不住性子,文蕊珠產期就這幾日了,他時時刻刻緊繃著、等待著,生怕自己離開一會兒,便錯過。

“盧愛卿。”他不耐的含鴻臚寺卿,提醒道:“開始吧。”

“是!”鴻臚寺卿抖了抖,飛快回應了一聲,手上卻茫然無措,方才緊張的氣勢衝擊下,他腦中空白,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什麼。

身旁一片手忙腳亂之後,鴻臚寺卿開始閱讀盟約內容。

都是早已協商擬定好的,重新頌讀一下,隻是走個過場,慶帝和無極太子都點頭確認之後,由鴻臚寺主事主筆,內閣確認蓋印,重新審核了一遍,兩國再次確認無誤之後,隻等慶帝與太子殿下簽字。

兩份國書陳列在兩人麵前,無極太子毫不猶豫的提筆便要簽下大名。

正廳大門人影晃動,這人影遮擋了本就不太亮的冬日陽光,太子疑惑抬眸。

門口身影跪下道:“殿下,太子妃……要生了。”

禦筆直挺挺掉落在盟書上,髒汙一片。

執筆之人卻早已消失不見。

慶帝怔怔的站著,抬腳便想跟無極太子一起離開,卻生生停住了腳步,沉默的坐著,周身氤氳著冰冷蒼涼的氣息。

像是個瞬間失了魂的冰雕。

兩國朝臣們傻眼了:“這……這……”

成何體統。

東宮,文蕊珠自羊水破了之後,便立刻回到床上躺好。

她生過兩個孩子了,也算有些經驗,不疾不徐,耐心等待著陣痛的到來。

“哇……”

嬰兒嘹亮的啼哭聲刺破冬日寒冷的風,所有人歡喜不已。

太子的身影恰在此時出現,急急走到門口:“珠兒,珠兒怎麼樣了?怎麼沒有聲音?”

他厲聲問太醫。

“太子妃剛生產,累暈過去了而已,並無大礙。”

“怎會這麼快?”

太子從得知消息,到趕過來,才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這樣也好,生的快,不受罪。

但他又隱隱覺得沒那麼簡單。

碧桃端著血水出來,被太子揪住問,她快速回道:“沒那麼快,今早娘娘便有預感,送殿下出門後羊水便破了,娘娘說今日兩國盟約,不讓打擾殿下。”

碧桃難得語氣不好,說完便去忙碌。

太子怔了怔,像是被人拋棄的孩子般衝進產房,看也不看正在“嗷嗷”大哭的孩子,走到虛弱的文蕊珠身旁。

無內產婆嬤嬤和侍女們震驚不已。

“殿下,您,您怎麼這時候進來了,這是產房,男子不能進,這不合規矩……”嬤嬤口中滿是責備。

太子充耳不聞,單膝跪在床前,替她整理了汗濕的發,滿臉自責。

雙手緊緊握著文蕊珠的手,他道:“什麼都不如你重要,為什麼每次你受苦的時候,我都不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