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韶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頸側的似有若無的呼吸,吊著少年所有的神誌。
隻要那微弱的呼吸一滯,步韶欒的呼吸也隨之一滯,腳步也忍不住停下來,仔細感受那陣清風。
等到輕柔的呼吸再次拂過耳畔,那顆懸在刀尖上的心髒才會放下來些許。
少年鬆了口氣,才抬腳繼續往前走。
如此反複,少年不知道停下來多少次。
不知道方向,隻是一個勁往前走。
他需要一點希望。
直到遠處傳來火光和呼喊聲。
“陛下!”
“掌印!”
少年想要開口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早就啞得說不出話。
錦衣衛指揮使看到走在最前方,看到少年麵色一喜,跑到少年麵前跪下。
“錦衣衛指揮使吳漾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步韶欒喘著粗氣,借著火光偏頭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顧爻,昏黃的光下,青年的臉色依舊是白得嚇人。
少年心中一跳,心中有些慌亂。
“太醫,太醫何在!”
吳漾也看到步韶欒背上麵如金紙的人。
隻是半張臉,那獨一份的昳麗容貌也是極為好認的。
少年的臉色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裏,頭發淩亂,衣衫破亂,汗涔涔的頭發貼在臉上,嘴唇都失水到有些皸裂。
即使是這般狼狽,依舊將背上的背得極穩。
吳漾蹙著眉,腦中閃過了京中的傳言。
他在少年身前蹲下,“陛下,讓微臣來背掌印大人吧。”
少年眼中滿是戒備,看著吳漾,輕輕搖了搖頭,已經僵硬的手臂又將背上的青年往上抬了抬,抬腳就要往前走。
像是要將青年親自送到太醫麵前。
執拗得可怕。
是瘋魔了一般。
步韶欒所有的精神都聚集在頸側的呼吸。
他要親眼看著阿棠醒過來。
他要看著他的阿棠平平安安的。
遠處的人也彙聚過來。
步韶欒想讓太醫給少年看看,卻被另外一隻精致如玉的手攔住。
少年目光昏沉,抬頭看去,是那天在沈府見過的男人。
寒疏看著麵色蒼白的顧爻,蹙了蹙眉,伸手就想將顧爻抱走。
步韶欒麵色一沉,神色一凜,目光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麼?”
寒疏看著滿臉戒備的少年,眉頭皺得更深,平日和善溫和的表象也不想維持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如今看到顧爻這副模樣,更是心情不好。
少年狼狽地躲避著寒疏,那點子掙紮對於寒疏來說接近於無。
他有些煩躁,想直接將人打昏。
可看了一眼顧爻,他輕歎了口氣,卻隻用了些內力,一把按住了步韶欒的肩膀。
步韶欒兩隻手抄著青年的膝彎,雙腿又像是灌了鉛似的使不上力氣。
肩上的力道捏得他的肩膀生疼,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而他卻隻能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似的,防備地看著眼前的清雅出塵的青年。
實力的懸殊,讓步韶欒內心極度不平衡。
他從未感覺到自己這般弱小。
若是他能強一些,也不會害得阿棠為了救他受傷。
若是他再厲害一些,也不會如今被人製在原地無法動彈。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的聲音沙啞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