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天寶不是不知道車站裏有公共廁所,但他就是不情願去,他知道不管什麼東西隻要是公共的必然會讓人痛苦不堪。比如公共汽車,公共浴池,還有公共廁所。那些地方除非萬不得已,要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想上。他喜歡對著樹或靠著牆根尿尿,尿完搖兩下,然後抖抖身上的塵土,塵土裏夾雜著淡淡的羊屎蛋味,是人鼻子翹翹就能聞出他是農村來的人民代表。
韋天寶拍拍滿身塵土,上手捋捋四六偏鋒,一個深眼窩,高顴骨,不老實的嘴唇一笑就露出大塊壓花奶糖。這是山泉水泡出來的人體器官,韋天寶很是引以為傲。
韋天寶的笑很老實但眼睛從來不老實,他看女孩從不先看臉,一般都是先看自己身上沒有的東西。一個穿身著奶白色短袖衫,老板褲,高跟鞋,露兩根好大的蓮藕,讓人看了就想吃的那種。
披肩發的女孩對韋天寶的微笑提出了問題。
“大哥,你認得我嗎?”女孩輕聲細語擰著小嘴瞪著韋天寶很客氣地問道。
“姐姐,我不認得你。”韋天寶禮貌地笑著回答道,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那你幹嗎老盯著我傻笑?”女孩其實想說你這小流氓,幹嘛老盯著我的咪咪看!其實她很清楚為什麼,她自信地認為,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會對她的咪咪側目的,這可是她的驕傲。
“我有嗎?”韋天寶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他有點陶醉了,城裏女孩就是不一樣,說出來的話都是甜絲絲的,能把人膩死。
“有。”女孩把胸脯又挺了挺,就像兩座傲視天下的山峰,山頂上的兩位英雄都快要站不住滑下來了。
“我,我,我從沒見過你,所以我就看了。”韋天寶要暈了。
“!!!……聽你這話的意思,這裏的人你都認識了!”
“那當然,這裏就是有頭豬亂跑我都知道是誰家養的。”
“你!”
“你哪來的?”
“你管得著嗎?”
“是到大米公司報道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
“看看你手裏的紙條上寫著什麼?”
“你,你幹什麼的?”
“我和你一樣,也是去大米公司報道的,你跟著我走吧。”
“憑什麼?誰知道你是誰呀?”女孩戒心很重,把腳邊的大包行李往身邊又拉了拉。
韋天寶傻笑,慢悠悠地從懷裏拿出身份證讓女孩看:“我可是大大的良民。”這是韋天寶第一次知道居民身份證的真正作用。
女孩一看大哥的身份證顯示年齡竟然還比她小三歲,心裏有點不好意思,挺起胸說到:“看你不象壞人,就信你一回,我叫董淑文,可是從大城市來的,你可別想騙我。”
韋天寶邪笑,忽然間搶過行李就跑,董淑文急了想喊又覺得不妥跟著一路小跑,不大一會就追著天寶進入了掛著新疆大米縣工藝美術實業發展總公司牌子的大院內。
大米公司的院子裏有一棵老榆樹,每到這個季節榆樹開花,滿院子的榆樹花香,榆樹花不但香還能吃,人們把榆樹花采摘下大堆來摻在白麵裏蒸著吃,味很濃很鮮美。
大米公司的這棵老榆樹正值旺年,盤根錯節,老皮嫩葉,花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