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始作俑者陳圓陳仙姑莫名其妙,就連熟稔的李侍郎也瞪大了眼,望著秦督主展闊背影,一時忘了應該跟在他身旁鞍前馬後地吹捧。
平時睚眥必報的秦督主,居然沒追究這丫頭??
直到秦領帶著一幫人旋風速度消失在夜色中,李茂才反應過來,對著身後剛剛趕到的老鴇兒大斥道:“惹禍,惹禍!泰老奴,你這書院是不想要開了!”
老鴇兒泰媽媽是個見多識廣有眼色的,此刻見李侍郎變色,跟著也慌了起來:“李大人,李大人——這——”
李大人是吏部高官,宴請的賓客官職隻會更高,身份隻會更尊貴,她小心伺候還來不及,哪裏想到今日會出這種亂子?
見李侍郎一臉晦氣神色,泰媽媽也慌手慌腳,跟著李侍郎就要進包間請罪。
誰知她肥圓的身子還沒進入包間,就被侍衛攔在門口。
隻聽李侍郎在酒桌上唉聲歎氣,跟老師梁閣老道:“.…..這下可好,弄巧成拙,秦大人怕是徹底掃了興了!”
座下田央早跟著秦領走了,隻剩下幾個作陪的文官,此刻他們也嗡嗡嗡地交頭接耳,隨即學生們下官們紛紛開啟口噴模式,給梁學士李侍郎開導。
“嗨,梁大人莫憂心,這秦武關今日來時就不情不願的,走了也好!”
“就是,他一個沒把手的閹人,來這校書院做什麼?難不成過來讀書中舉嗎?”
“哈哈哈,‘讀書中舉’!子軒兄,妙哉!妙哉!”
“陳兄說的是。那幫汙糟閹人既無風雅可言,更無雄風可振,坐在這花樓裏,自己不知自己少二兩肉?恐怕那秦武關早就想找機會開溜,以免當眾丟醜罷了!”
“咱們跟他一桌吃飯喝酒,本就是抬舉這幫閹鬼了,何必耿耿於懷?”
梁閣老本是文人出身,可多年仕途不順,好不容易攀上了秦領,這才有了外放的指標。此刻大恩主不爽跑了,門生們又如此愚昧無知,氣得老梁猛拍桌子,罵道:“就你們能幹!就你們聰明!?一幫無用小兒,你們能知道他的厲害?”
他與秦領同朝多年,此人麵冷心冷,心性古怪,更比一般太監難以收買。然而此人乃當今皇上自幼奴才,深得聖恩,常有聖寵,老梁好不容易搭上了線,又豈能因為一個丫頭攪局而斷了生路?
泰媽媽見主人主客都發了火,心知大事不妙,趕緊回頭讓麗姬將惹是生非的小販抓住,好歹有個現成出氣筒,承接各位大人的火氣。
誰知一回頭,發現樓道裏空空如也,方才端盤子女商販和那個小孩早跑沒影了。
泰媽媽氣得渾身發抖:“.…..他娘的麗姬你個死丫頭,給我死過來!!”
陳圓夾著小銀一路飛奔。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認路不認路了,她順著門口一條道筆直狂奔,生怕被妓院老板抓去,不知又要遭多少無名之罪。
這副身體雖練過武,但畢竟大傷初愈,跑了一陣子終於喘得像個破風箱,才慢慢停下了腳步。
小銀被她放在腳邊,二人還沒說上話,就見眼前巷道裏疾馳過兩輛馬車。
黑馬黑車,黑稠門簾,蹄鐵踏踏,幾乎與夜色融於一色。
陳圓眼前一花,後一輛馬車窗欞後的垂簾似乎剛剛放下。驚鴻一瞥中,她好像看到了那個束發冷峻公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隨即絕塵而去。
她一頓,隱隱覺察這人似乎在哪裏見過似的。然而被那人冰冷如霜的眼神一盯,嚇得她一哆嗦,早將一點疑惑拋之腦後。
馬車內,秦領秦督主麵色陰沉如寒冰。
跟秦督主坐同一輛車的田央顯然承受了他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怒氣,局促地縮在角落:“督主,剛剛、剛剛我沒看錯吧?”
剛剛那個,潑餛飩到督主身上的,不正就是前幾日剛剛放跑的女刺客嗎?
老田以為自己眼珠出了問題:“那個女,女刺客——她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不僅長發披肩如瀑,還穿了一身淺灰色長袍,居然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一點點好看。
秦督主氣得連連冷笑,周邊氣溫又下降了好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