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霖霖月光照進來,帶著秋夜潛入身心的寒氣,吹得她後脊柱寒毛直豎,帶著被人監視、被人追逐恐懼,望向四周,又是一片寂靜。
她歎口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夜醒最清明。她混亂的思緒沉澱下來,今日秋湖書院裏被黑衣公子盯了一眼,現在她終於想出到底哪裏不對了。
那人的眼眸烏黑而冰冷,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他下樓掠過她時,帶起一陣旋轉的微風中,隱約混著某種似曾相識的特殊氣味。
隻是她古今兩世神識錯亂,原身的某些條件反射和自己的意識混雜在一處,她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幻,甚至有可能隻是前一世自己聞過的某種味道。
想了半天,一無所獲。
陳圓給躺在腳後跟的小銀掖了掖被子,複又躺下,睜著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過不了多久,隱匿圍繞在張氏小院裏外的暗探們漸漸現身,熟練地逐一輪換,將最新消息傳送了出去。
“大化門?總壇?”
早晨田大都尉一起床就得到暗探的彙報,今日女刺客要去門派總壇,立時派了雙倍人馬跟著,有情況隨時來報。交代完,他便帶人去秦領處報告。
誰知田央急匆匆直奔秦督主府苑,卻撲了一個空。他才想起今日休沐,秦督主上午就安排去了崇王府探望。
登雲城東北角,崇王府。
崇王府是皇子們府邸中最古老的,然而也是占地麵積最大的。古意盎然外表的低調樸實無華,與府內珠巒景翠、珍稀異寶交相輝映的奢靡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就連曲廊下的磚地都鋪上西域猩猩絨織成的地毯,生怕硌疼了崇王殿下尊貴無比的腳丫子。
秦領來過幾次崇王府,對府內道路還算熟稔。即便這樣,每次他來時也總被道路兩側常年變化的各種陳列擺設弄得眼花,總得福總管帶路,才勉強找得到崇王殿下的書房。
福總管拿著秦督主的貼進了內院,很快回來道,因崇王遇刺傷重,一直在後院臥房裏將養著,請秦督主進院。
秦領跟著福總管,在王府裏繞來繞去走了好半天,終於看到內院一排三間正房,東西側各六間側房。
崇王本人自然是起不得床的,可秦領大老遠一看就微微皺了皺眉。這王爺臥房外麵立著一大排穿得花裏胡哨搔首弄姿的家妓是怎麼回事?
福總管卻在正房外老遠停住了腳步:“督主,老奴隻能送您到這了……有什麼吩咐,您喊我。”
秦領豈有不知崇王薑勳文什麼心思的?隻是他此次探病是早就跟皇上報備過的,答應了的事,不來也得來。
思及此,秦領剛要邁步,就見臥房內又有一個眉目細長、身姿窈窕的華衣女子低頭走出來:“恭迎督主大人。殿下在裏麵等您呢。”
秦領眸光銳利,撣了一眼就猜出來這人必是最近薑勳文新收的寵姬。
他連頓都沒頓,目不斜視從這名女子身邊走了過去。
臥房空氣裏都是濃稠而甜膩的熏香氣味,卻幾乎連一絲藥味都聞不出來。一進門,秦領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他神色不變,繼續往裏走:“殿下,秦領來給您安體了。”
崇王身量高挑,膚色白皙,麵容極風流俊逸,此時躺在臥榻上好似真的有氣無力的病美人。見秦領來了,他伸出手,示意看坐:“武關來了。”WwWx520xs.com
在薑勳文眼裏,也許輯事廠總領提督太監並不是什麼大官,但卻是皇兄的親信。前日受傷時皇兄已經連夜過來瞧過,現在又派秦領來看望,可見皇兄對此事的關注。
當然,今日秦領的到來,也必定是為皇兄打探消息。
他心底笑了笑,麵上卻是一臉痛苦,慢慢挪動身子,想要側身與秦督主對話。
秦領連忙上前:“殿下,莫動到了傷口。微臣無能,未能保全好殿下貴體!”
見秦領中規中矩地道歉認錯,薑勳文對著他的頭頂發出無聲的冷笑,語氣卻是溫和謙諒的:“世事無常,誰能料到孤王今日有此一劫呢?那日皇兄探望,孤王還特意跟皇兄說,千萬別責怪督主。若是不督主反應敏捷,處置得當,孤這條胳膊就廢了。”
秦領心裏暗罵,本督要是晚來兩日,你那點傷口怕是要全然愈合了。
他垂下眼眸:“又勞殿下在陛下麵前為秦領開脫,秦某實在有愧!”
兩人拉拉扯扯又客套了半天,薑勳文就是不提讓秦領起來,隻瞧著他跪在他榻前,心裏痛快幾分。
半晌,終於外間有動靜,一名麗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殿下,藥熬好了。”
這麗人聲音嬌媚,神態妖豔動人,態度又畢恭畢敬,正是剛剛迎秦督主進門的女子。
崇王這才虛扶了秦領一把:“督主大人還跪著做什麼?快快請起。”
秦領安安靜靜站起身,還沒喘上一口氣,就聽崇王又發話了。
“督主大人,這位……小纖姑娘,您看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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