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二姑一聽秦領話中有話,似乎並未動真怒,連忙道:“啟稟大人,我兄長與諸位心腹商量已定,讓末將潛行入京,實在是走投無路。若是真有蹊蹺,在朝中他們也必定已經埋下隱線,隻是我們彭家在朝中漸漸式微,無人可求,才不得已勞煩大人!”
秦領冷笑一聲,吊起眼皮斜睨:“你家彭大將軍真是神機妙算,怎知本督一定會出手?”
彭二姑雖手握千萬兵馬,但畢竟是個關外守軍,在京官麵前本就低一頭,再則秦督主位高四品,更是當今皇上麵前最紅的心腹,並非等閑之輩,她不敢胡亂造次,答道:“我兄長說過,幾年前在國都遇到過大人,那時......家兄對大人印象頗深,後來托人打探一番,便跟我說到,今後若是有大事大難,秦公有可能是一大助力。”
秦領不言不語,彭二姑所說的“那時”,應當是薑立還是三皇子做梁王的時候,西梁軍川陝防務年年要回國都彙報,他作為主將,自然是要跟著梁王一齊進登雲城。也正是在那幾年,他對彭家和彭家往事有了興趣,曾多方打探查證,一番唏噓之後,卻再無動作。
沒想到,風頭正盛的彭大將軍那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
嗬,天下人物,相斥相吸,竟有如此緣分。
“把本督拖下水,跟你們榆關軍一起疑神疑鬼?”
彭二姑見秦大太監冷笑不止,眼底漆黑深邃之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絲絲涼意,心頭一怔:“大人明鑒,若是僅東夷人往來頻繁些,我們倒是可以盯著。可是,有些古怪多了,便不敢再說是巧合。”
說著,彭二姑起身將周遭檢視一番,確定四下無人,暗衛也在一定距離以外之後,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出來。
那油紙包不過雞蛋大小,可甫一拿出,秦督主便瞳孔驟縮:“這是什麼東西?”
雖然沒打開,可密閉的油紙包放在桌上,隻裂開一道細細的縫隙,一股陌生而熟悉的異香便充斥在他鼻間。
彭二姑抬頭,看到秦督公變色,心下了然:“秦大人,也見過這種東西了,是不是?”
何止見過?
秦領下意識緊握拳頭,指甲幾乎摳進掌心燒烙出的傷疤裏,那種蝕骨噬魂的滋味,令人終身難忘。他感官敏銳勝於常人百十倍,這一絲似有若無的氣味,在腦中直線連接上了那個月黑風高與田央等人冒險一試的宮內異香。
皇上的禦書房裏,便是燃燒這種“香料”。
絲絲異香,纏繞心神。
秦領令彭二姑打開紙包,果然見一塊烏黑東西躺在三層油紙內,表麵泛著神秘邪惡的油光,遠觀既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東西就是在東夷人的窩點找到的,”彭二姑緩緩道,“我兄長曾故意令人找了個借口查抄一處村莊,順便抄底撈了一件這個玩意兒。隻可惜還沒搞清楚究竟,就被府尹帶走,不知所蹤。”㊣ωWW.メ伍2⓪メS.С○м҈
秦領挑眉:“他們能動用到府尹?”
彭二姑不語,又慢吞吞將那塊物件包好,放在秦領麵前。
鼻間異香擾人心神,現在終於好了不少,秦領深深歎了口氣,總算搞清了彭大將軍的思路。彭二姑雖不善言辭,可字字句句都確鑿,物件作證,東夷人的陰謀幾乎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