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兩人的戰鬥愈演愈烈。
然而就像是一種奇妙的鏡像關係一樣,雙方的體力、速度、力道以及動作習慣,全都完全相同,他們甚至還能依照自己平時的思考模式預判出對方的下一步計劃。
戰鬥一度陷入焦灼。
“人是無法戰勝自己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魔王說。
“什麼時候蠟燭的映射也可以等同於蠟燭本身了?說白了,你隻不過是小穎同學潛意識裏的一片投影而已,還算不上是我自己。”威廉道。
“你是這樣想的嗎?嗬,也難怪,落後的時代局限了你的認知,讓你以為夢境隻能是現實世界的碎片的映射。但人類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夢境並不是另一種真實嗎?為什麼隻能是你們這幫所謂的現實世界的人來入侵夢境世界,夢境世界就不可以反過來入侵現實世界呢?”
“莊周夢蝶……麼?有趣的論述。”威廉會意,“然而思辨的遊戲終歸隻是遊戲,徒然想要當真隻會讓人覺得你可悲可歎。你說我沒有證明夢境為虛的證據,難道你就有證明夢境為實的證據嗎?”
魔王坦然地聳了聳肩:“這樣爭論下去沒有意義,說到底,人的觀點隻會為立場服務,說服彼此注定是不可能的事。與其用言語決勝負,不如還是刀劍來得更快。”
“同感呢。”
話雖這麼說,威廉卻明顯感覺到魔王的策略發生了轉變——不再是全力以赴想要致自己於死地,反而多了很多聲東擊西的小動作,這些小動作逐漸引誘他退守到杜若穎身邊。
察覺到這點後,威廉暗暗提高了警覺。
果然不出所料,魔王想要靠近杜若穎,就在他朝她出手的瞬間,威廉及時攔下了對方。
他朝身後瞥了一眼,見杜若穎還怔在原地,呆呆地出著神,似乎已經喪失了逃跑和自衛的反應力,這讓他不禁感到了擔心。
顯然,對方對她動了什麼手腳……
來不及思考太深了,眼下當務之急是防止魔王趁亂將她奪走,為此,他隻能近距離地守在她前麵,活動範圍大幅受限,戰鬥也逐漸落入下風。
“看來保護一個人讓你感覺很吃力,”魔王嘲弄道,“也難怪,畢竟你擅長的可不是保護,而是傷害和破壞啊。”
“不要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威廉不悅蹙眉。
眼前這個家夥,雖說是自己的複製品,且相似程度可以算是相當之高,卻莫名讓他很不爽。這倒也符合小穎同學對他該有的印象。
該有的……麼?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笑。
也好,這說明一切都在朝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
等等,計劃?!
“終於察覺到了嗎?”魔王冷笑著抬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耳畔的夜風倏然收聲,陷入一片詭異的凝滯。不妙的預感漸漸浮上了心頭,還沒等他想明白那是什麼,一聲利刃刺破身體的悶響就從身後傳來,伴著猝不及防的劇痛狠狠紮進脊髓深處,瞬間奪去了他全部的力氣。
倒地的瞬間,他看到了身後緊握匕首的杜若穎。黑色的匕首緩慢地淌著血,倒映出她憤恨的神情。
直到這時,威廉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剛才那個響指,讓他和魔王的衣著瞬間對調了,穿著黑袍的變成了他,而穿著白色襯衫的卻變成了魔王。一個簡單而粗淺的障眼法,卻足以讓中途宕機然後如夢初醒的杜若穎將他倆的身份弄反。
自己的步步退守,反而讓自己主動踏入了對方的陷阱。
“做得很好哦,小穎同學,真是幫我大忙了。”身穿白色襯衫的魔王對她露出了鼓勵的微笑,“好了,別讓他痛苦太久,快殺了他吧。”
杜若穎快速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舉起匕首,再度狠狠向威廉刺去。就在刀刃距離心髒隻差一絲距離時,手腕被對方死死扼住,任她徒然加大力氣,卻不能再把刀刃推進哪怕一分,她隻能歇斯底裏地掙紮嘶喊起來,淚如泉湧,“你竟敢……對我哥做出那種事情,去死,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