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學院想要對接小教場,朱允炆自然是沒有意見,寬泛的理論,無法代替實際的操作,真正的人才,從來都是知行合一。
古樸走後,朱允炆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教育領域,戶部為支持教育,投入財政已不下三百萬兩,這一筆費用足以支撐大型戰爭,可投入到教育裏麵,卻顯得捉襟見肘。
禮部屢屢伸手要錢,不是因為貪婪,而是教育就是個無底洞,丟進去十萬兩,沒響聲,丟進去一百萬兩,依舊沒響聲。
隨著社學的快速鋪建,文教興盛的苗頭越來越旺,民間先生更是踴躍加入其中,加之接連幾年國子監結業監生大部也被分流到府、縣、社學之中,初步解決了先生不足的問題。
社學興建,需要先生,更需要建築,而這些都要以大量的財政為支撐,以建文六年來論,全年新開社學數量為三千二百座,其中超過兩千座是完全新建的,而每一座新的社學學堂,耗費的錢糧就不下五百兩,這還是壓低成本之後的結果。
現在禮部已經開始將關注的重點放在了縣學、府學上,尤其是擴大縣學成為了最緊迫的問題。
一個縣裏麵,存在的社學是數十、上百,但縣學卻隻有一個。
想要讓縣學接納自社學升上來的學子,就必須擴大縣學的屋舍數量,從三十幾間房,弄到三百多間,大通鋪一開,容納個一兩千人沒問題。
縣學要擴張,錢呢……
問題又來了,縣學擴張了,府學難道就不需要擴張,府學擴張了,國子監難道不需要擴張?
大明的文教與唐宋時期是不一樣的,唐宋時期的文教更集中在讀書人一個集群上,而大明的文教戰略,則是麵向全民,所有大明子民的孩子都應該上社學。
攤子太大,耗費的錢財更是難以想象,夏元吉為了支持教育,咬著牙,將剛剛入庫還沒暖熱的錢鈔調出來一百萬兩,用於縣學擴建或重建。
文教在生根,在發芽,破土而出的是未來。
朱允炆承壓,戶部承壓,地方衙門承壓,為的都是大明未來,隻有熬過十年,人才基數才能達到一定水平,量變誘發質變,到那時,大明將迎來人才濟濟的時代。
翌日朝會。
在處理過一番朝政之後,戶部尚書夏元吉走了出來,稟告道:“皇上,自建文四年下旨要求清查人口,重造黃冊,頒布照身帖、照身牌,現已過去兩年又七個月,經地方官員、禦史、監生等數以萬計人員不懈努力,終完成黃冊重造,厘清人口多寡,土地多寡。”
朱允炆微微點頭,朝廷為了這些事,付出了巨大人力物力,也應該給出一個結果來了。喵喵尒説
夏元吉清了下嗓子,看了一眼手中笏板,高聲起:“考慮到黃冊編寫多沒有考慮周全,一些地方上黃冊缺少女子信息,紕漏較多,戶部為確保數據真實,以戶部及地方發行照身帖、照身牌為準,核算了除西疆省外全部人口,包括農戶、軍戶、匠戶等,天下戶17583754,口71658439,對比洪武二十六年,增加1430884戶,增加6512627口。”
朱允炆目光炯炯,七千多萬人口,這個數據對於發展了近四十年的大明來說,應該是靠譜的。而洪武二十六年到建文七年,已經過去了近十二年,十幾年裏,淨增加六百五十萬人口,雖然有些低,但考慮到古代人壽命不長,發燒風寒都可能掛了,洪武時期、建文時期的災害,戰爭減員,這個數據問題也應該不大。
夏元吉繼續稟告田畝數量:“一條鞭法與清查土地之下,連同天下衛所,總計田42764萬畝(即四億兩千七百六十四萬畝),相對於洪武二十六年,減少42312萬畝。”
朝堂之上,頓時騷動起來。
洪武二十六年,朝堂清查田畝,合計是85076萬畝,可到了建文朝,竟突然銳減一半,這個結果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從八億畝,直接掉到四億畝,是誰都能承受。
給事中陳繼之當即走出來:“皇上,臣彈劾戶部辦事不力,或存包庇,隱瞞土地田畝。”
一幹官員附議。
朱允炆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
夏元吉沉默,戶部司的主事朱高熾走了出來,喝道:“洪武二十六年清查出八億五千萬畝,你們也敢信嗎?”
此話一出,朝堂肅靜。
朱高熾搖晃著上前兩步,對朱允炆說:“皇上,洪武二十六年數據存有大錯,已然是不可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