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慶和祖父、父親一生在鄉間教書育人,從沒想過舉仕朝堂,到現在高郵附近的很多官吏都出自他們的啟蒙。
孟慶和出生後,父親改變了想法,國家已經非常強盛了,俗話說,亂世鄉間盛世朝,這個時候需要秉承祖輩的傳承,為國為民出力。
說來也巧,孟慶和正是紹寧二十三年甲榜第五,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
先後做過庶吉士、編修、編撰,在翰林院一待就是十多年,從七品升到現在的四品,總算是邁進了領導階層。
現在的翰林院內,掌院大學士管著整個翰林院,還有三位大學士是不管雜事的,單純負責侍候當今聖上,也就是名譽稱號,最終做事的其實是六到七位的翰林學士,也稱為侍講學士。
孟慶和非常鬱悶,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這次到揚州為啥是自己來。
一般侍講學士是不出京的,像監督地方學政的事最多就是翰林院派個六七品的編撰來了就好,畢竟學政本來就是正四品。
要說自己得罪了人,不至於,再說,得罪誰也不能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啊。
揚州可是個美差,這裏本來就不存在什麼以次充好的關係之說,閉著眼找,都完全符合要求。
也確實,你想,揚州本來就是文風興盛之地,隻要不是那種垮掉的紈絝子弟,純粹的文人哪個不是經過縣府兩級的挑選,那都是優中選優,沒有兩把刷子想從這裏吐出來,那是做夢。
孟學士不爭不搶,淡泊名利,不代表他是傻子。朝堂上的爭鬥他不關心,也不參與,但他還是知道厲害關係的,不說別的,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哪裏知道,為了這個位置,朝堂裏差點鬧翻天。
本來任命曹原做揚州巡察使是吳王和於公兩人的無奈之舉,楊坤調任建鄴,讓揚州處於不利局麵,
曹原資曆算是勉強了一點,比其他候選人有點任職不足,隻是於公為了讓新政快速推行,說服了聖上,才得以在內閣通過。
熙寧九年的海匪搶劫把原巡察使楊坤推到了不利之地,還是有點缺乏實戰經曆,對於海匪估計不足,也就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
嚴格說起來,免職都是正常的處分,又是於公保了他。
新任巡察使曹原到是穩當多了,吸取了教訓,充分利用了一些原有的資源,維持了現在揚州的穩定局麵,眼看著經濟發展邁入了快車道。
當然,這中間也有袁睿的功勞,正是他一係列的動作盤活了民間資金,促進融通的進一步發展。
也正是這樣的大環境,讓保守派感覺到了危機,按照現在的形勢,接下來,曹原難免在揚州進一步推行新政,這是不能允許的。
他們倒不是想著用院試來扳倒曹原,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給他添點亂子這是可以的,隻要有了口實,接下來就有其他辦法了。
於是這次院試監察就顯得格外重要,雙方的博弈拉開了,一頓亂戰,最後,把一個四不靠的孟學士顯了出來。
新政派認為孟學士為人公正,絕不會徇私,陷害,至少可以保證沒有問題栽贓。
保守派也是滿意,這個孟學士,別的可以讓,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就學問這點不行,非常較真,該怎麼就是怎麼,隻要出了問題,誰說都沒用,一根筋。
一行人找了一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客店,找個一個包間,叫了一桌菜,準備吃飯。
要說按照孟學士到揚州的公差,完全可以去碼頭的驛站,還是免費的。
但是,本次孟學士前來,一是用的私人名義,想著看看揚州近幾年真實風貌,還有就是帶著女兒到來提前探親,是為私事,孟學士哪裏會給其他人留這種口舌。
其實樓上包間就四個人,孟學士和女兒坐著,一個管家跟貼身丫鬟站在邊上伺候。等菜上來,孟學士擺擺手,讓管家和丫鬟去樓下用餐就是,不用候在邊上了。
“妞妞,這次你要跟著出來,我本來是不想的,隻是為父家中大小事從來未曾瞞你,官場上的一些是是非非,你多少也了解一點,為父這趟差事可不太好辦呢。”
孟學士也知道自家女兒也是聰慧之人。
“爹爹,你又在瞎擔憂,怪不得娘要我跟著,”孟小姐看著沒人,可就不管那麼多了。
“那你給爹爹支支招,我確實悶著呢!”老爺子歎了口氣。
孟小姐笑了,從京城裏出來,可是有不少消息遞了進來,她早就有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