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如山,俊美昳麗的一張臉上一對墨眸如同深潭,薄唇微抿,神色冷淡,周身氣度絲毫不輸對麵那中年男子,甚至還要淩厲冰冷幾分。

燈火影綽昏暗,二人挺秀俊拔的側影皆被映在牆上,細細看來,竟有幾分令人心驚的相似。

清和君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笑著說道:“是你毀了我一個重要的棋子,怎麼你自己還這般興師問罪的態度?”

“清和君拿我的文章做殺入東梧朝的一把刀子,不覺得過於小人行徑了嗎?”江煜眸色冷漠,淡淡開口問道。

清和君微哂,舉起茶盞緩緩呷了一口,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咱們未來的打算是什麼,你忘了嗎?”

江煜垂眸,眼底墨色鋪陳,暗如平京城的夜晚,良久之後才說道:“那是你的打算,不是我的。”

清和君微怔,沉默良久後,哂笑開口,“衍之,你這話說的見外。”

“清和君說笑了,我一直當你是外人。”江煜語氣冷漠說道。

暗室內茶氣蒸騰,氤氳的熱氣如同山間迷霧。

清和君那掛著自如笑意的麵色微僵了幾分,頓了一頓,斂了神色說道:“你一直都不曾幹涉我做這些事,如今是什麼讓你改了主意?你莫不是看東梧風水養人,真的想為東梧效忠了吧?”

“我在東梧長大,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江煜沉聲說道,那張清冷的臉上是不容置喙的神色。

“嗬……”清和君嗤笑一聲,抬眸瞧著他說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也這般的宅心仁厚了。隻是沒有東梧的助力,你要怎麼護住玉璽?”

“我自有辦法,不勞你費心。”江煜臉色冷冷,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是不肯。

“是為了那個東宮娃娃嗎?”清和君抬眸看他,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淩厲,似笑非笑地問道。

江煜眸色沉了沉,手指在雲袖中緩緩攏緊,麵色卻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衍之,我要提醒你,你總有一日要回到西承,無論你現在是憐憫這東宮的嬌娃娃還是怎麼,總有一日你們會站在對立麵。到那個時候,你要怎麼辦呢?”清和君語氣雖雲淡風輕,可說的字字句句都帶著凜冽的警告之意。

“我為什麼要回去?”江煜站起身來,“你想爭權,想分得西承皇室的一杯羹,我不攔你。但你若想把我當棋子,勸你還是少費這個心思。”

殿內靜默半晌。

清和君突兀地勾唇笑起來,似是無奈極了攤了一攤手道:“我哪裏敢?”

江煜的背影在昏暗油燈的照映下顯得越發深沉,身形挺拔高大,鬢發一絲不亂,冰冷強硬地仿佛半分感情都不肯多加施舍。

清和君望著他的背影微怔。

真是……和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眸子微暗,唇角泛起無奈的笑意,口中喃喃說道:“隻怕你身不由己啊。”

……

沈長安被那室內的清甜焚香伴著安穩地睡了一夜,晨光朦朧地灑到她的臉上時,她才睜開了眼。

仍睡眼惺忪著,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床邊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