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欒的手不易察覺的一抖。

他以為,蕭景行的臉上總該是有些懼色的,畢竟弓箭不長眼,被利箭直指眉心,換誰能不怕?

可偏生蕭景行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就沒有懼意。

從生下來,除了他老子,他也確實沒怕過什麼。

他很是平靜。

這份平靜在蕭景欒眼裏很惡劣。他持弓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可那被弓箭指著的人竟然不怕?

就不怕他誤傷他嗎?!

蕭景行不以為意,神色囂張,滿臉都寫著三個字。

你敢嗎?

蕭景欒咬牙。

握著弓箭的手抖了又抖。

這是他第一次同蕭景行這般對立地招呼,也是頭一次認真的打量他。

往日裏隻當他是個紈絝,可今日這個人的身上卻透出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來,好像在昭告天下往日種種皆為錯覺,今日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今日的局,他也奉陪到底。

蕭景欒拿著大弓久久不動,場上也漸漸喧囂起來。

“這怎麼好像,蕭二公子才是害怕的那個?”

“或許蕭大公子是故作鎮定,也未可知啊。”

蕭景欒額間的汗越來越多,一雙手越用力抖得就越厲害。

隨著眾人一聲驚呼,他的箭穿風而過。

箭離弦的那一刹那,蕭景欒便心下一涼。

他射偏了。

他緊緊咬著牙,心頭暗自祈禱。

別……

“颯”的一聲,蕭景行沒有動,那隻箭擦著他的耳際飛過,帶起晶瑩的血珠。

人群之中皆倒抽一口涼氣。

“這……”

“蕭二公子那般準頭的人,怎麼會射偏?莫不是故意的?”

靳晨瞳孔微縮,心髒猛地一緊。

箭矢落地,蕭景行輕笑一聲,一隻手緩緩地摸上耳朵。

鮮血的顏色出現在他的手指上,他順著滑下來,薄唇微啟,抿掉了那抹紅。

他的動作很慢,全場的人都在靜靜地看著他。

他勾唇微哂,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弓,語氣中泛起寒意,緩緩開口道,“賢弟射偏了,該我了。”

蕭景欒看著他,隻覺得周身都泛上來一股子寒意。

額上冷汗涔涔。

蕭景行一張貴氣的臉上透出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賢弟不敢殺我……可是,”蕭景行輕聲,用隻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開口道,“我敢殺你。”

“你……”蕭景欒看著這人臉上笑裏藏刀的神色,手心裏不斷地冒著虛汗,他確定了,蕭景行的臉上,不像是在開玩笑的神色。

“你我到底何仇何怨?!”蕭景欒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來。

“賢弟想知道?”蕭景行笑著看了他一眼,少年的惡劣浮上麵龐,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寒意,“你針對錯了人。”

蕭景欒一愣。

針對錯了人?誰?

他抬眸看到了蕭景行一雙玩味的桃花眼,心中一個念頭忽然閃現出來。

“原來……你是為朝陽郡主……”

“賢弟還是多關心自己吧。”

蕭景行舉起了大弓。

和風送暖,葳蕤枝葉颯颯作響。

天氣雖好,蕭景欒卻覺得一陣寒意自腳下緩緩升起,讓人身上不住的顫抖。

四周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蕭景行手上。

“你可曾中過靶心?”蕭景欒聽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