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事暫且不必張揚,秘密進行即可。”

“是。”

……

信鴿日行百裏,沈長安的信件傳出不過八個時辰,涼城知府的回信就已經到了。

信鴿停在沈長安的手腕之上,她輕輕取下竹筒,其中一張薄紙占據了半邊空間。

紙張微微泛黃,紙上的字跡清晰。

通篇盡述一些無關痛癢之物,總而言之,並無甚可疑之處。

沈長安微哂。

意料之中。

若是林曼荷能留下什麼把柄,那便不是她了。

隻是如今自己手中握著的是林婉縈的命,自然想要什麼把柄,都可以慢慢補充。

袍袖之中掉出一個碧色的錦囊,錦囊之中亦裝著一張薄紙。

那是不日前她親眼看著林曼荷一字一句寫下的。

尤記得她那時的表情,神色灰敗,一雙眸子也失了神采,像是絕望至極。

沈長安緩緩從錦囊之中抽出那張紙

紙張重量極輕,隨風而動,殊不知承載的是血腥的性命。

這就是一筆性命交易。

誰的手上可能都不幹淨。

隻可惜,林曼荷這一場輸的,毫無反擊之力。

……

“父皇,這便是涼城知府在林海府邸搜到的密信,事關重大,兒臣不敢擅專,怕引得父皇誤會,於是前來給父皇定奪。”沈長安在殿下拱手說道。

皇帝微微挑眉,不知沈長安是何意。

他從竹筒之中倒出一支用細繩紮好的信來,緩緩在手中展開。

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心頭猛地一緊。

若說從前他還總有千個萬個理由為她辯駁,眼下這封信卻是再由不得他為她開脫了。

那正是林曼荷的字跡。

“取涼城之水,殺皇後。”

隻有寥寥幾個字,字跡清秀雋雅,是曾經在江南居住的那些時日中,燭影燈花下他親口稱讚過的字跡。

那時他說,“曼荷字如其人,溫柔小意卻不失大方雅致。”

那這麼好看的字,為何寫的是這樣一行內容?

皇帝有些迷茫。

眼下隻覺得頭痛得厲害。

所有的事情堆積在眼前沒個答案,如同一團亂麻般理不清,手心中泛出微涼的汗意。

皇帝腦海中第一瞬出現的下意識的反應,竟然都是,會不會是有人陷害了她?

然而事實確鑿,字跡是不會騙人的,當下確實說不得什麼陷害不陷害了。

唯有將人帶過來審訊一二才可明了到底事實如何。

皇帝輕輕歎了口氣,側頭對魏忠道,“密宣林才人到禦書房。”

沈長安將父皇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父皇在想些什麼她曉得,定是覺著此事林曼荷也是被陷害的那一個。

隻是,即便這證據確實是造給六宮看的,可這有關紙上的樁樁件件,卻沒有一件冤了她的。

不過她如今卻是真的佩服林曼荷,能換得父皇這樣無條件的信任,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正當沈長安思索之時,隻見外間侍衛已經將林才人帶了進來。

林曼荷本就瘦削的身體曆經這幾日的摧殘變得更加單薄,一張臉慘白如紙,帶著幾分不健康的蠟黃之色,明顯的病態掩蓋住了原先的原本清秀的姿色,讓人看著心中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