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首領雙膝陡然一軟,被人押置在地上,神色之上又是懼怕又是不可置信,六神無主地喃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太子?!”
然而此時此刻再說什麼都已經蒼白無力。
他跪倒在地,隻聽得轎輦之內坐著的人緩緩道,“賀陽縣知府府衙前安排這樣的人未免太不麵善,還是好好回去學一學到底該如何做一地的父母官才是。”
那人的話擲地有聲,侍衛首領臉上汗如雨下,卻不敢再言語,隻得連連磕頭稱是。
黑金色的高馬轎輦徐徐行進府衙,不久之後便到了太保辦公之地。
侍衛將馬車停好,沈長安側身下轎,映入眼簾的是黑匾金字。
三個知善堂的大字明晃晃地篆刻在其上,金漆映眼,在暖陽的照耀下格外輝煌。
可比對著府衙之外的形勢,沈長安卻覺得這三個字格外的諷刺。
沈長安走進府衙之內,見得堂內案前正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鬢間偶有灰白之色,一張臉上帶著歲月的溝壑,看上去很是和善,怎麼也不像是能做出甚囂張跋扈之人。
“太保大人,久仰大名。”沈長安徐徐道。
殿內燃著清靜的山水之香,青雲銅鼎之內飄渺的香氣如雲霧般繚繞。
案前男子抬起頭來,看著沈長安周身的氣度,神色有幾分驚疑,“你是……”
“本宮受父皇之名,前來調查賀陽縣鹽稅一事。”沈長安神色如常,淡淡說道。
那人聞此麵色一遍,忙下了階跪到沈長安麵前,恭敬道,“不知太子殿下前來,下官有失遠迎!”
“大人不必如此。本宮今日前來也隻是為了問問賀陽縣鹽稅的情況,大人如實告知就是,不必過於緊張。”沈長安伸手扶了他一把,神色之上很是寡淡,並沒有太多表情。
“太子殿下想知道什麼,下官一定知無不言。”那太保連聲道,麵上沾染上緊張的汗意。
一雙眸子望向沈長安,看起來很是真誠。
沈長安微微一怔。
就這太保做出的事情來看,他絕非什麼良善之輩,可眼前的人卻顯然有些唯唯諾諾,這看上去也並不是能裝出來的。
“大人,咱們還是坐下說罷。”沈長安緩緩道。
“是是是,您快坐!”太保拿了自己的袍袖拂了一拂太師椅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手吆喝著下人上茶。
沈長安注視著眼前中年男子,開門見山道,“本宮也不同您兜彎子了,畢竟大家時間都寶貴。本次前來便是為得賀陽縣所漏的三萬兩稅前來的。三萬兩並不是一個小數目,本宮希望知府可以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太保麵上神情一變,可卻並不是驚慌失措,倒更像是……
為難。
沈長安緩緩喝了一口茶,等待著太保的開口。
“不瞞您說……這,這並非是下官有意偷漏,而是這稅實在是收不上來。殿下也看見了,下官這知府之中清貧無比,這三萬兩便是傾家蕩產也拿不出來,自然也無法替百姓們補上,隻得硬著頭皮報上去……就算是陛下判了刑也不敢有所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