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的動作頓了一頓,看了那太保一眼,道,“這倒是與本宮知曉的不符,本宮隻知,朝廷分給賀陽縣的鹽稅是千兩之上取超出額十分之一。”
“且不說旁的,這千兩之上才收稅對尋常百姓家已是十分寬容,除非鹽商大家,尋常小販一年的成量也難以超千兩白銀,自然是不必繳稅的。而年收千兩之上,若得兩千兩,稅交也不過百兩而已,千兩之上的收入已經足以養活一大家子的人,又何來交不出一說呢?”
那太保臉上倒並未有什麼質疑的神色,依舊是一臉苦澀,道,“殿下說得正是啊,下官心中亦是存疑,朝廷稅收近些年來已是放寬了不少,照理說不該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
沈長安微微眯眸,掃視過這人臉上的神色,卻看不出半分說謊的意思,好像他也真的很為此事不解一般。
此人身上穿著樸素,眼下已經是炎熱的夏季,他腳上卻仍是街坊之間賣的便宜卻不甚透氣的便宜布料,且已經見到好些穿著的破舊痕跡了。
這言語神色可以裝,可自己這出行下令迅速,次日到達,除非這人有曉天事的本事,否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曉她會前來視察的,定然也不會提前作甚準備。
腦海之中的一些猜測轉了一轉,一個想法在心頭緩緩浮現。
“大人……這般說來的意思,是城中的百姓確實照朝廷所要求的在交這份賦稅嗎?”沈長安緩緩問道。
那太保敏銳地察覺到沈長安話中之意,神色誠惶誠恐,忙跪到地下道,“殿下明鑒,下官若有這樣的心思,必得天打雷劈!”
“大人不必緊張,這也隻是本宮的猜測,畢竟在一些其他商業繁榮之地,因得各縣的管轄知府都會為商戶提供一些便利,故而也會將賦稅的額度提得高一些,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朝廷對這樣的做法也是允許的,隻要不過分便可。”沈長安不疾不徐地開口解釋道。
“不……賀陽縣絕對沒有。前些年確實有商戶想這般行事,可,可下官這個腦子是個做不明白生意的,怕辜負了朝廷,又辜負了商戶大家的期許,於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拒絕了。”那人神色認真道。
沈長安沉思片刻道,“這就奇了,你既沒有想同商戶做交易的心思,為何又著人請了本宮進來?想來前來同你通傳的人也是道本宮似商戶公子吧?”
那人神色雖有些懼意,但卻並不見慌張。
隻急急解釋道,“並……並非如此。並不是隻會請商戶之人進這府衙,下官作為朝廷欽點的,賀陽縣的父母官,自然沒有將任何一個人拒之門外的道理,無論是什麼人前來拜訪,下官都是會見的。若是一般的商戶,便會同其細細解釋一番,再拒絕其好意,但卻從來沒有避而不見的時候。”
沈長安認真聽來,心下的猜測越來越肯定。
輕輕笑了一聲,她看向太保問道,“你可知,你府衙之外的侍衛是不準百姓到府衙門前走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