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

室內焚香氣息濃重,沈長安覺得自己昏昏沉沉,雙眼勉力地睜開想把他看清一些,可卻都是徒勞。

“人生……不相見……”

“每一次,你都會……”

“負了他。”

支離破碎的字句再度出現在腦海,記憶之中的平原被燎原之火點燃,卻隻留下一片虛無。

“你……你到底是誰?”沈長安皺眉,似乎在勉力忍受什麼痛楚地輕聲喃喃問道。

隻是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扛不住那焚香中催眠安神的力量,雙眼無助地闔上,身子一軟,再沒有質問的力氣。

那人赤金色的身影停留在門口,左手一顆一顆地碾過佛珠,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臉上神色平靜,可平靜之下卻藏著洶湧的情緒。

那雙眸子之中神色複雜,夾雜著深情,恨意,怒火,和自嘲。

萬般心緒終究化作長長一聲喟歎,他無奈笑開,唇角苦澀。

“你真是劫難。”他聲音淺淺,再不敢看榻上那人一眼,負手離開了內室,自言自語道。

……

沈長安再度醒來時,已經不知過了幾日。

睡夢之中一直被夢魘所纏繞折磨,她時而咬牙時而蹙眉,終於身子一抖,睜開了眼。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是誰?”

額間還有未幹的冷汗。

“什麼?”待聽清身側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時,沈長安猛地起身側頭。

熟悉的容顏映入眼簾,沈長安微驚,這些時日以來心中的委屈,害怕,擔憂紛紛衝上心頭。

她一把環住江煜的脖頸,哽咽道,“江煜哥哥……”

江煜身子一僵,緩緩地撫摸過懷中小人的後脊,溫聲安慰道,“別怕……沒事了。陛下那裏我已經遣了人去知會,你不要擔心。”

“我……我差點就死了……”小姑娘哽咽的聲音輕輕軟軟,像是在他心上撓了一把,他心下一陣心疼,薄唇抿緊,深沉眼眸中已經透出寒意。

“他們都死了。”他輕聲道。

沈長安動作一滯,抬眸問道,“不曾審問嗎?”

“審過了。”江煜看著她,眸色似乎有幾分複雜。

“怎麼了?”

“他們都一口咬定是蕭景行派的人謀殺太子,且現場留下的證據也指向他,眼下他已經被兵部收押了。”

沈長安聽著江煜的話怔了一怔。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道,“蕭景行?”

“嗯,現場發現了一塊令牌。那令牌是蕭老傳給蕭景行的,蕭府僅有這樣一枚,旁人都是沒有資格過手的。”

“他是被人陷害了。”沈長安微微垂眸說道。

“殿下這樣肯定?”江煜抬眸問道。

“他那腦子……”沈長安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幹不出這樣的事!”

江煜沉吟片刻,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也對。”

“那便早日回宮吧,蕭景行若是在兵部待久了,老爺子定是要著急的。”

“殿下不必擔心,陛下也並不相信蕭景行會做出這樣的事,有陛下作保,兵部那些人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那便好,”沈長安神色放鬆了幾分,皺眉道,“也不知道陷害他的人怎麼想的,蕭景行能有什麼理由殺我?就因為我給他生辰宴送了藤條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