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焰凝了她半晌,終於“嗤”地一聲將嘴中叼著的草葉一吐,翻身上馬,暗暗腹誹:今日真是晦氣。
他養出來的狗果然如同他一樣伶牙俐齒。
他沒好氣地道,“西承陛下有請,太子殿下,走吧。”
沈長安微微垂眸,沒有在說話。
身側的西承使者收斂了麵上微微有些驚訝的神色,本以為這東梧小殿下是個好說話的,不想竟然這般淩厲。
他側手一請,將沈長安請上了身側的馬車。
馬車徐徐前行,一路走過漫長的官道,又過了主街區。
外圍有人戒備森嚴地圍成一圈,見到有馬車前來,又見領頭人是顧焰,都紛紛按住佩刀低頭行禮。
顧焰在馬車前幽幽道,“東梧殿下,嶺雲京皇城的正門可是有經年之久不曾開放過了,如今殿下前來,陛下特意指了人從正門將殿下引進來,足可見我們陛下誠意。”
沈長安神色淡淡,在馬車之內應道,“多謝款待。”
“謝倒是不必,我們陛下一直對東梧殿下很感興趣,早便有相識的念頭,隻迫於一直沒有機會……”顧焰微哂,開口說道。
沈長安一雙眸子冷漠垂下,沉聲開口道,“陛下高抬。”
顧焰一抽韁繩勒馬,回身道,“東梧小殿下,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會嘮嗑啊?”
沈長安冷笑一聲,“本宮該感恩戴德嗎?”
“那倒不必——”顧焰勒馬走至馬車一側,掀了一掀簾子,幽幽說道,“陛下隻是想同您合作。”
那眸色之中意味深長,是沈長安所看不懂的。
她微微皺眉,放下了簾子,道,“還望都督自重。”
顧焰哂笑一聲,沒有介意沈長安這般的態度,在馬上漫不經心地握著韁繩,眸中寒意與狠戾交錯。
“是,東梧殿下。”他輕笑應道。
馬車很快就駛入了皇宮。
沈長安下了馬車之後站定,望向西承這建築巍峨的皇宮。
皇宮四麵用琉璃瓦封頂,朱紅漆雕欄大柱寬闊大氣,直通簷頂。簷頂以珠玉雕砌,成眾星捧月狀,中間一顆透亮圓潤的夜明珠正綴中央,透著矜貴的奢華氣息。
四麵的石柱之上都是恢弘的騰雲雕刻,意境不俗。中間的盤龍以金漿灌注其中,順勢而下,盤盤繞繞形成金龍鱗片的紋絡,巧奪天工。雲霧則以銀漿灌注,並未灌全,顧有飄渺日月之感,讓人如置其境,不可不讚妙哉。
沈長安撩起長袍,一步一步朝中間的金鸞大殿走去。
隨著太監一聲尖聲的通報,高大的殿門從內向外打開了來。
細細碎碎的陽光從房簷之上灑落,在沈長安一身絳紫色衣衫之上打成光影。
她微微抬眸,看向其中正坐著的男子。
那男子大約有三四十歲,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細長的眼眸微微上挑,鼻梁高聳,薄唇若削,膚色帶著幾分健康的小麥色,如今正穿著一身明黃色雲鶴紋長袍端坐在龍椅之上,帶了幾分皇帝特有的肅殺和威嚴。
他周身盡是極盡巧工的刺繡,腰間一根長長的玉色絛帶垂下,四周還勾勒著小巧而精致的金邊,和帶有西承特色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