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聽見雲深這樣說,頗有些的惆悵,那個男人曾經給過她美好和溫暖,但是,在看見他那些醜陋和不堪之後,怎麼可能再對愛情抱有什麼樣的期許?
所以,一個人就好。
“誰也沒法預測以後的事情,深深,勇敢地對待自己的心,相信我,一切都會迎刃而解的。”鳳姨溫和地笑了笑,眯著眼睛和雲深一起看著不遠處遼闊的海麵上彌漫著的青煙。
那樣的境況,像極了了飄渺的仙境,但是,隻有身處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在那裏的漂泊和沒有方向感的迷茫,霧,最是讓人找不到方向。
“鳳姨,我懂。”雲深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她已經來這邊坐了這麼久了,眼看著天色將晚,回到錦城的也已經兩個月,怎麼的,還是有些近鄉情怯?
聽到那純正的熟悉的鄉音,看著那人潮湧動的都是熟悉的膚色,心尖還是會微微顫抖,這些年的顛簸流離中,不是沒有遇見同樣膚色的人,隻是鄉音已改。
她生怕自己也會成為他們那樣,說起國語的時候,都已經帶上口音。如果真的那樣,那麼,她丟棄的,就不隻是一個習慣,還有過去的所有。
突然就想起了秦玖,那個女子也曾這樣問過她:“除了鄉音之外,你不能改的,還有什麼?”當時她用的是純正的國語,似乎那個女人,總是能夠自由地掌控住自己的一切,不會隨著時間去改變。
當時她想了許久,或許說得準確一點是,她知道答案,但是說不出來,因為,鄉音不改,往事不改,一切,她都舍不得去改變。
風有些大了,雲深緊了緊薄薄的外衣,冬天就快到了,到那時候,錦城會下起細細的雪,不如納爾維克的雪那般猛烈,錦城的冬天,短暫而且溫和。
“有點晚了,我先走了。”雲深看了一眼正看著遠處微微出神的許鳳,輕柔地開口,女人轉過頭,微笑著點頭,看著她高挑的背影穿過那天台的回廊,走在林**上,有一個小女孩捧著花擋在她的麵前。
雲深低下身來,拿著她手裏的玫瑰花,柔和地淺笑,手指指了指許鳳站的地方,和那小女孩說著些什麼,然後把錢遞給了她,那女孩捧著花往店裏麵來了。
從她的這個位置看下去,可以看見那延綿的林***就在雲深剛坐上自己的車,啟動開走的那一刹那,許鳳就看見君知蕭的車穩穩地停在了雲深的車剛停著的地方。
男人挺拔俊朗的身影從車子裏下來,踏著步子緩緩地往店裏來,而雲深開著車從他的身邊離開,多麼戲劇化的一幕,許鳳站在天台上看著,頓時覺得可惜不已。
兩兩交換,互相沒有看見,就這樣,擦肩而過。
緣分原來,真的如此巧妙,簡簡單單地錯過,卻讓人捶胸頓足不已。
君知蕭上來的時候,看見許鳳捧著一束零散的玫瑰,正一臉的惋惜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麼,現在送花都不用包裝了?”君知蕭打趣地停在許鳳的麵前,伸手撚了一朵玫瑰,從鼻端輕輕地嗅過去,臉上的神色淡淡的,永遠溫文爾雅,實際上是淡漠疏離。
永遠的禮節周到,卻讓人產生不可靠近的感覺。但是對於許鳳,君知蕭是有些感情的,當年自己的母親把他送到雲家之後,就對他再也不管不顧,也隻有許鳳,能對他噓寒問暖。
許鳳有些意興闌珊地把玫瑰花插在桌子的花瓶裏,那嬌豔欲滴的紅,幾乎要溢出汁液,如同人血管裏的鮮血,幾乎要衝破那血管,噴射而出。
“是雲深送的,剛走。”許鳳慢悠悠地開口,君知蕭就如同她意料之中那般,捏著玫瑰花的手輕輕地一頓,看著手裏的玫瑰花,那眼睛,似乎都有了些溫度。
“想不到她竟然會送你玫瑰,以前她可是經常說玫瑰老土,不肯收我送的玫瑰花呢。”君知蕭有些啞然地微微無奈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許鳳有些複雜地看著君知蕭,這個男子把以前的事情記得牢牢固固的,雲深的一個喜好,雲深的一個神情,都能記得清清楚楚,要是說不愛了,她肯定是不能相信的。
“現在對著她送的花含情脈脈有什麼用?她對你的怨氣極深,你想要馴服她,不容易啊。”許鳳想起了雲深剛才說起往事時的激動,就知道,雲深定然是恨慘了君知蕭。
當然了,當年也是愛慘了他,才會這樣恨的。
君知蕭沒有說話了,深邃明淨的輪廓微微黯淡,把花插進花瓶,目光仍然看著那紅豔的枝葉,把眼眸裏的那些心事,都深埋在心底。
她恨他,他知道。
許鳳看見他不說話,就知道是戳中了他心中的最難堪的一點,這七年來,雲深不肯原諒他,始終是一個毒瘤,長在君知蕭的心中,一拔除,便會連著血肉疼。
她輕歎一聲:“你當時就不應該那麼絕情,我不是提醒過你了嗎?做錯了事情,後悔了,想要彌補,那即將是一個艱難的路,你能撐下來嗎?”
當時君知蕭被仇恨迷失了心智,對雲深,可算是狠心,不但逼得她在錦城立不住腳,在她遠離錦城去往意大利的時候,還要申請凍結雲深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