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看著我?”紀柏然慢慢地往她的那邊走,她看著他,卻又仿佛沒看他一般,眼瞳渙散。總是那麼無心,整個心思都不在他的身上。
她把手從琴鍵上收回來,交疊在腿上,輕輕地磨蹭,把目光收回來,低著頭嘴角輕輕翹起,淡漠地開口:“我看著你的時候,我就想著,不知道你的那顆心,究竟硬成了什麼樣?好吧,我仿佛是多慮了。”
紀柏然多少有些悲戚,小的時候,他和她還可以宿夜醉酒,都不會心生芥蒂,七年了,她卻已經把他當成了陌生人,總不見歡顏。
“你的心多冷,我的心就有多硬,你知道你自己的心有多冷嗎?”他在她得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放在琴鍵上,扶著她的手一個琴鍵一個琴鍵地彈過去。
雲深勾起嘴角苦笑,是啊,她的心有多冷,她知道嗎?不知道,隻知道那顆心都已經麻木,冰凍成了冰塊,紀柏然的心,該是有多狠?
“和我彈一曲吧,這麼多年了,你可是從來沒有和我彈一曲的了。”他冷淡地開口,恍如凡塵浮生,在他眼裏,不過是過往塵埃,他勝券在握的自信,總是讓雲深怨恨無比。
她想要收回手,卻被紀柏然漫不經心地握緊,重新按在琴鍵在,他握著她的手,飛舞在琴鍵上飛揚,那錚然之聲就躍出來,雲深卻討厭得不得了。
“別彈了。”雲深拽著自己的手,抗拒得不願意和他十指連彈,紀柏然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雲深卻感到了陣陣的嚴寒。
“別,我興致正高,小雲深,彈彈吧。”他的口氣還是那麼淡,淡到她幾乎鬥聽不出他的冷酷。
雲深知道,這個男人正用無聲的冷漠來警告她不要妄動,聰明的人,懂得如何的保全自己,而她,不是委屈求全,隻是累得有些不願意和他爭執。
一曲彈完,男人還有些意猶未盡,自己雅興十足地彈起來,雲深站起來,看了一下已經暗下去的天際,意興闌珊,很是疲倦地開口:“我累了,紀少爺慢慢彈。”
男人也不開口,那琴聲悠揚地流瀉而出,紀公館就在著琴聲裏,縹緲得恍如在雲端,雲深安靜地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的溫暖。
在雲深走後,他就坐在琴房裏,彈了好幾個小時,雲深怎麼會知道,這樣安靜祥和的時光,有這個女子在的地方,他追求了多久?
她縮著身子窩在落地窗前,半身蓋著毛毯,屈起的膝蓋上,擺著一本舊書,聽著那琴聲,時光如此清閑,她卻那麼難過。。
男人走了進來,半跪在雲深的身邊,不知道為了什麼,男人竟然把她膝蓋上的書拿下來,把臉趴在她的膝蓋上,孩子般地磨蹭。
如同受傷的狼,借著她的溫暖,來慰籍自己的心。這個男人,怎麼突然變了性子。
雲深從來就沒與見過這樣的紀柏然,或許是這氣氛太過於輕鬆了,讓他放下了對她的防備,敢於這麼黏糊在她的身邊。
房間內有一股清淡的梔子花香,擾人心扉,男人就在她的膝蓋之間磨蹭,緊緊地抱著她,心滿意足地暗自微笑。
她略微地低頭,就可以看見男人姣好的側臉,那薄唇微微上挑,彎成了欣悅的弧度。
他就這般高興麼?這個男人果真是有那麼一點喜歡她的,雲深涼薄地笑,原來,紀柏然的愛情,就是毀滅。
她惡毒地笑,究竟有沒有人能夠刺痛紀柏然這麼冰冷如石頭的心,讓他連瘋狂都不能,隻能沉默地捂著胸口暗自疼痛。
那個時候,定然是極其好看的一出戲的,她定然會舉杯歡暢,這個男人,隻知道一路的掠奪,一路的毀滅,從來就沒有問過她,在他的身邊,開心嗎?
她不開心,這種感覺就如同溺水人,無法呼吸,一張開口,那些水就會湧進她的心肺,難受得很,所以,在他的身邊,她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你說你愛我?”雲深驀然開口,那話語中,仔細地聽,還可以聽出來幾分的譏誚和漠然。
紀柏然略微地愣神,這個女人說的話,總不在他料想的範圍之內,如此直接地問出這句話,倒是讓他有些猝手不及了。
男人翻轉了一下身體,頭擱在她的膝蓋上,身體躺在木地板上,仰著頭看著雲深,眸光無異。
“你覺得呢?”男人有些邪惡地開口,濃情的時候,他控製不住說出了對她的愛,但是這個女人的反應顯然是激烈的,那麼,她是不知道這些年,他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雲深抑製不住地冷笑,嘲諷地開口:“紀大少有顆七竅玲瓏心,我怎麼能清楚你的心裏所想。”你譏誚和冷漠那麼明顯,她可是從來就不懂得掩飾。
“果然是我的女人,說氣話來,神態都和我這般相似。”紀柏然的語氣帶笑,今天的心情仿佛很不錯,對於雲深的嘲諷,並沒有表示出半分的不滿。
雲深漠然地微笑,眼眸穿過那玻璃牆,看向了外麵的天際,庭院裏那些藏青色的路燈正好一盞盞地亮了,在寒風中,堅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永遠也不會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