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冷，雨絲如線，輕輕地扯著，在宮燈照射下，細細閃亮。
撚著手中芙蓉，眸光堅定，雖笑卻更冷，緊了緊披風走在雨中，總讓人壓抑，心中竟有幾分想念，想念那如珠落盤的大雨，豪邁的暢快淋漓，讓人心生痛快。
將那殘碎的芙蓉捏著，輕輕一彈，猛然收手，芙蓉花直直飛出去，落在蔥翠後，嘴角的冷意更深，隻聽到耳旁響起一聲驚呼。
冷冷一笑，繼續走著，一個唯唯諾諾的身影挪出來，顫顫發抖，跌跌倒倒跪在地上，驚恐聲斷斷續續，“王，王，妃。”
剛才的芙蓉花擊中她的額頭，又驚又怕，還帶著一點疼，此時已然是哆哆嗦嗦言不成語。
挺直的背影如鬆，一股堅毅讓人畏懼，“這麼晚了候在這做什麼？”
聲音雖輕卻像大石壓下來，讓人恨不能窒息昏去，可又偏偏不能，“回，回王妃，奴婢，奴婢睡不著，對，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說！”一個字寒冷勝冰，雖然淡淡不含怒意，卻更讓人懼怕。
那婢女更是膽寒驚懼，抬眼看著那挺直的背影，雨夜裏更是靜的可怕，打了一個寒噤，話不自覺的從口中吐出，好似不是她在言語，“回王妃，是王爺，王爺讓奴婢，讓奴婢在等，等王妃回來，讓奴婢去攔著……”
冷冷一笑未出聲，繼續聽著，更靜，更讓人怕。
“王……妃……我……”
她斷斷續續的語言已辨不清什麼，隻含著哭音抽泣。手指點了點額頭道著：“芷兒呢？”
“王妃……”
冷冷一笑，更覺深入冰窟，十指捏的咯咯響，一絲精光閃過，再淡淡吐一字，“說。”
哆哆嗦嗦地低頭低語，“芷兒姐姐讓婷姐姐服侍王爺，結果……原來婷姐姐有了身子。”
輕輕一聲知道了，抬腳移步，卻少了幾分穩重，更多了幾絲寒味，雨絲如霧，少了剛才那份淋漓的暢快，多了幾絲煩躁，隨手扯起披風在空中旋轉，畫出一個美麗的圓弧重落在肩上。雙眼微垂，一個麗影閃過，那顰顰一抹笑，嬌若陽光，柔若春風，很是耐看，她就是婢女口中的婷姐姐。
莉婷！是太子妃送給齊王李元吉的，本是風塵中的女子，姿色也非上等，本就不討元吉歡心，如今沒了這個孩子，又是這樣的境況，以後的日子不知還好隻怕是……
冷冷一笑，瞥見不遠處的亮光，騰空而起借竹葉之勢越過花紅片片，加速了腳步，入耳的隱隱哭聲，被刻意壓低的哭聲。
門被推開，走出的侍女福下身子，喚了聲王妃。
冰玉點點頭走了進去，冷冷清清，徑直去了內室。
香煙繚繞如霧，桂花香濃鬱終不敵那血腥味，彌漫在房中的每一個角落。
病榻間的女子掙紮著起身，痛苦緊鎖在眉間，“陳氏拜見王妃。”
冰玉解下披風遞給一旁的侍女，忙上前扶住陳氏莉婷，握住那冰涼的手讓她躺下，隻聽那顫顫無力的聲音道著，“王妃，請恕陳氏不能行全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