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三日後,依照慣例,是舉行嘉禮宴的日子。
嘉禮宴是皇帝為新科狀元所設的宴會。大周向來主張選賢舉能,並且一年比一年重視,舉辦嘉禮宴,能彰顯皇帝重視人才的態度。
嘉禮宴雖說為狀元舉辦,但朝中數得上來的大臣和王公貴族都會來參加,這更像是一場皇家宴會。
宴會選址在皇宮的清瑤池旁,那裏風景別致,有江南園林之美,更能增加宴會的格調。
並且,今年的宴會還有闐善使者參加,因此布置比以往更加隆重。
席位按照品級排列,宋運被安排在右側,臨著一座假山。各級官員都在席位上坐著,與兩邊的同僚故友交談著,倒也熱鬧。
最矚目的當屬末位那處的楚渭了,他雖正襟危坐著,周圍的官員皆是湊了上去,他難免要虛心應酬一番。
宋運正與身旁的鴻臚寺少卿趙無晉交談著。趙無晉與他是同一屆科考,二人也是幾十年的好友,漣漪與他家女兒趙以菱也是從小到大的好友。
“趙兄,你在鴻臚寺見到那位闐善使者了嗎?”
趙無晉道:“自是見過了。這使者可是大有來頭,若無意外,這將是下一任闐善國君。”
宋運大吃一驚:“怎麼闐善的少主親自來了。看來闐善對這次拜訪極為重視啊。”
“是啊,聽說闐善國君身體抱恙,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這少主現在和國主一般無二了。”
“那這位少主同意了嗎?出了何條件?”宋運問道。
趙無晉輕嗬了一聲:“這位少主可真是談判高手,他竟說若是成功,他要分取那敦州去。”
“什麼?這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宋運想了想又道,“這算盤倒是打得好。當年西戎南下侵略,不但把西部四州奪去,更是將那闐善疆土刮去了一半。敦州是西部最西邊的州,本就是要塞之地,若得到敦州,收複那些失去的疆土就容易多了。”
趙無晉點了點頭:“泠之兄所言極是。陛下自是思慮到了這一點,因此還在猶豫。”
正說著,隻聽園門外太監高呼:“皇上駕到——”
盤坐著的人皆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高呼:“恭迎聖駕——”
皇帝攜一眾嬪妃和那使者入座後,沉聲道:“平身。”
“謝皇上——”隨即,眾人又刷刷坐下。
待皇帝致詞幾句後,就是放官了。各位參加殿試後的考生皆會被授予官銜。最受矚目的狀元楚渭被封為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其他人也都受了官,或在京中任職,或被派往各州縣曆練,他們都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了信心。
之後,那望江樓選過來的舞女便來到中央,獻起舞來。
因今日有使者到來,皇帝盡顧著與那使者交談,也未曾關注今日舞女跳得如何。
宋運朝主位方向望去,隻見皇上側著頭,見那使者說了幾句後,他忙忙擺著手,似乎神色嚴肅。
那使者身型剽悍,身體前傾對皇上繼續說著,毫不退讓。
皇帝沉默地聽了好一會,忽一抬手,製止了那位使者,示意他先欣賞歌舞。
使者也會意不再說下去,靠著椅子觀賞起來。
郭懷清就坐在宋運的斜前方,他從那使者進來時,便一直觀察他。
不期然地,那個使者朝郭懷清這邊望了過來,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郭懷清隻看到那位使者再一次傾向皇帝那邊,與皇帝耳語了幾句。
皇帝似乎高興了起來,衝那使者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懷清總覺得那個使者是看到了自己,在打量著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