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一百四十章(1 / 2)

在寒鶴鬆的認知裏,但凡能有這般本事的,至少年過花甲,就是當年聲名鵲起的魔宮宮主慕雲深,也沒有這般足以支撐招式的精湛內力。

他是個武癡,以前不知道嫉妒,別人強過他,他便日夜苦練,還非追在後頭,要分出個高低勝負。但是現在,寒鶴鬆卻知道一種更簡單的方法——趁對方不成氣候的時候斬草除根。

可見人總會變的,蕭爻與寒鶴鬆錯過了最好相遇的時候。

蕭爻的成長反而助長了寒鶴鬆的殺意,他出手不像方才般隻為貓抓老鼠的趣味,真正淩厲起來,招招奔著要害而去,而蕭爻略顯窒礙的出招終於連貫起來,圓融的幾乎沒有縫隙。

乍然看上去,糾纏的兩人隻剩下光影,所過之處磚石瓦片無一處完好,狂風過境般摧枯拉朽,有不小心靠近的人,常常被一股力高高拋起,又被另一股力平穩接住,茫然不知所謂間,已經經曆了一番生死。

蕭爻的一身囚衣有些大,幾番折騰又破了好大一片,襤襤褸褸的掛在前胸後背上,初春薄寒,看起來便冷的厲害,然而此刻,他的腦門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能避開寒鶴鬆的掌風還好,倘若避不開,每一下都像是傾力砍在十寸厚的鐵板上,整條手臂都酸麻不已。

然而寒鶴鬆的狀況也好不哪兒去。

他精通掌法,這些年下來一雙手練的金石可斷,就算是放進火裏烤上一輪,也不見得能造成多大的損傷,現在卻見了紅。

每根手指至掌心都有數道甚至數十道細微的血痕,錯落分布著,看起來雖然不猙獰,但對於寒鶴鬆來說已經是莫大的侮辱——而更大的侮辱,是蕭爻至今並未負傷。

這輩子除了莫蓮生,忽然橫插進這樣一位,把他耗費二十年好不容易重新樹立起來的自信再次摧毀……

寒鶴鬆其實有點倒黴過頭了。

他的憤怒剛剛生成個苗頭,就被蕭爻的劍招挑個粉碎,內心猛然充斥了一種恐懼,怕是而今的江湖早已人才輩出,他還像個井底之蛙般,所見不過一隅,沾沾自喜的認為天下間莫蓮生稱第一,他至少也是個第二。

轉眼間,劍鋒又至。

牡丹劍雖說是天下神鋒,但多年未曾磨礪,出山便逢大小數戰,偏偏蕭爻還賊不講究,用時當它是寶,用完隨地亂扔。長久之下,牡丹雕滿花紋的劍身不知有多少損傷,而劍刃作為最薄弱的地方已經有少些崩毀的痕跡。旁人興許會被牡丹妖異的外表迷惑,短時間裏注意不到,但蕭爻作為使用者,從一開始就心驚膽顫的了。

為避免牡丹劍在這種時候攔腰斷成兩節,蕭爻不得不用內力覆蓋劍身,更是刻意躲開刃上有傷的那麵,以至於過程中有諸多破綻,幾次差點被寒鶴鬆抓到要害。

“小子,人有七竅,有精、神、氣,但這些隨便一個活著的人身上都能找得到。”忽然冒出來的聲音從最高的城牆上飄下來,一個模糊的人影籠著雙手側身立在黑暗中。

根本沒人看到這個影子是怎麼出現的,他好像事先寄身在這麵牆上,等到了關鍵時候,才忽然爬出來,把寒鶴鬆和蕭爻都嚇了一跳——蕭爻更甚,連連幾個趔趄,差點沒懟進牆裏。

此人仿佛是裹挾著腥風血雨出現的,四周亡靈的悲鳴具象化了般圍繞著他,他也不在意,隻有那雙極亮的眼睛透過迷霧,直直得落在蕭爻的身上。

“莫老前輩?”這麼裝神弄鬼,還喜歡袖手旁觀的高手,在蕭爻的記憶當中隻有這一個。

莫蓮生曾經闖進過宮闈,那時候皇城守衛還不像現在這麼缺人且鬆懈,第二次固然越發的駕輕就熟,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這兒。

“但……蕭爻,你是蓬萊島第三代傳人,”蕭爻忽然被強行認祖歸宗,人還沒反應過來,莫蓮生又接著道,“你的身體裏還流動著拾雪與白錦楠的兩股內力……普天下,任何人,你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一個加上自己還不滿五人的雜學門派,居然站在趙明梁的地盤上大放厥詞。

但蕭爻是個異常虛心的,他趁著寒鶴鬆驚疑不定的時候後退兩步,用袖子蹭了蹭飽受摧殘的牡丹劍,睜著一雙大眼睛,頗為認真的看向莫蓮生,“祖師爺,我們門派有沒有什麼鎮派之寶一類的?”

“有,你手上的就是其中之一。”莫蓮生道。

“……”蕭爻心想:今天怕是要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