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沒停,密密麻麻的白雪就如綿愉此刻的臉色,看了直叫人揪心,印象中,她從未見哥哥病得如此嚴重,也不知是誰這般心狠手辣,把他害成這般模樣!WwW.com
“哥哥……”她喉頭一陣哽咽,綿愉躺在床上,虛弱極了,可他還是撐起意識與她說話:“把眼淚留著,我命大著,還死不了。”
“哥哥,究竟是誰想要下毒害你?”眼下寢殿暖閣裏隻有四人,除了春海,侍奉他的下人都候在簾子外,雅善上前一步直問。
綿愉一開始就沒想隱瞞她,怕也瞞不住,但不想她牽扯進來,便說:“想是近日為萬歲爺辦差得罪了小人,不承想遭人投了毒,還連累了桂良。”
“這卑鄙小人是誰?”
綿愉瞅了她一眼,亦瞥見了她身旁的僧格林沁,語氣冷硬了幾分:“這是朝堂上的事,你一個婦道人家,別問那麼多!”
誰知她絲毫不理會他的語氣,說:“若隻是朝堂上的事我也沒空去管,可這事兒把你害成這樣,你叫我怎麼忍心不管!”
綿愉愣了愣,一股熱流在胸腔滾宕,好一會兒的沉默,最終仍是歎了一口氣:“聽說今兒個又是大風大雪的天,你跟額駙專程跑來,這路一定不好走吧。”
“哥哥……”雅善張了張嘴,他心裏分明已經清楚是誰害了他,卻硬要岔開話對她矢口不提,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意,隻是她也想和他一起分擔啊!
“好了,這回是我疏忽大意,讓人有機可趁,今後決不再給賊人下手的機會,你就別再擔心了,等風小了,就隨你額駙回去吧。”
言下之意,他似乎並不希望她跟僧格林沁久留,雅善也沒有理由多留,隻要見他一麵,看到他蘇醒過來,能夠與她說話,應該知足了。
“好,這事兒我可以不管,可是瑪穆平珠在府外跪了兩天,已經病倒了,哥哥,既然這事與桂良無關,你與她說清楚吧,別叫她白白替她阿瑪受罪。”
“嗯,春海已與我說了,我稍後自會處理。”
談及瑪穆平珠,他的口吻又變得淡漠疏離,仿佛他們的夫妻情分早已盡了,哪怕她為他犧牲再多,他也可以視若無睹,這在雅善看來,哥哥變得陌生極了,也狠心極了,無論瑪穆平珠做錯過什麼,她對哥哥卻是真心的,難道哥哥真的看不到嗎?還是隻是假裝看不到?
哥哥,你的心,究竟在想什麼?
“公主走吧,王爺已經睡了。”在她沉思時,綿愉又閉上了眼睛,僧格林沁在她耳邊輕輕喚了一聲,雅善回過神,最後瞧了麵無血色的綿愉一眼,便隨僧格林沁離開了暖閣。
寢殿外依舊風雪連天,春海本欲以王爺的安排留他們到雪霽,隻是這風雪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雅善也坐不住了,執意欲拉著僧格林沁回府,春海攔不住,自作主張以王爺的名義多派了人一路護送。
可是風雪實在太大,一路上磕磕絆絆,路麵的雪越積越厚,處處泥濘,剛有人鏟了雪就結了冰,車軲轆沒什麼事兒,馬蹄兒卻站不住了,馬車停在半路上,僧格林沁也勒住韁繩下了馬,走到車門前說:“公主,前方路麵結了冰,恐怕不好走,這附近有家茶樓,咱們上去坐一會子,等人清掃幹淨了再走成嗎?”
雅善探出半個身子,首肯了他的提議。
由於是風雪天,茶樓的生意並不紅火,除了必須出門趕路的人在此歇腳,客人並不多。
他們是貴客,茶樓夥計自然引他們上座,上了熱茶和一些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