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雅無奈笑了笑,雖說伊登沒有為難她,但她身為莫裏亞特的領袖,叛逆的罪名擺在那裏,愛德溫這家夥,身為首相之子一點潔身自好的自覺都沒有。
“我回來了,很久不見。”索菲雅輕飄飄地說,“你還是這麼笨啊,愛德溫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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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這是幾?”伊登菲爾德將三根手指豎在黑發青年的麵前。
“哥哥你別鬧了,這怎麼可能靠耳朵聽出來?”安蒂利亞在一邊不滿道。
蘭斯頓的眼睛上蒙著黑布,就像奧斯維爾初見他時的那副打扮,很明顯他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嘴角卻噙著一絲笑,輕聲道:“三。”
“哇哦!”伊登嗷地叫了一聲。
安蒂利亞詫異:“不會吧?你怎麼知道的?”
“任何動作都會有輕微的聲響,我可以聽出來。”蘭斯頓道,“我在這方麵天賦異稟,即便眼睛看不見也不影響正常生活,所以你們不必擔心。”
“即便失去了魔法,也還是擁有這樣超常的聽力?”伊登睜大眼睛道:“蘭斯你很厲害嘛!”
“那當然。”蘭斯頓笑著道。
一向麵癱的蘭斯頓近來卻頻頻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看起來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開心,這樣的轉變讓安蒂利亞意識到,他終於徹底放下了內心的包袱。
十年前的事一直困擾著他,即便很大程度上他是被冤枉的,但是作為最初的合謀者,他很難原諒自己。蘭斯就是這樣的性子,有心事卻死活不說,沒嘴兒葫蘆一個,寧可憋死也不為自己辯解,看起來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實際上他真的是個軟弱又溫柔的人,時隔多年,能再次和安蒂利亞、伊登菲爾德毫無芥蒂地相處,對他而言是件奢侈的事。
“蘭斯你之所以會失明,是因為神石被毀帶來的反噬吧?”冷光從窗外照進宮殿的廳堂,伊登捧起茶杯轉身靠在桌上,看了一眼陰沉飄雪的天際,“那為什麼索菲雅沒事呢?”
“她也不是沒事,她受了內傷,隻是後遺症沒有我這麼嚴重而已。”蘭斯垂著頭答道,“我眼睛的毛病是一直都有的,和神石被毀關係不大。”
“那是為什麼?”安蒂利亞眨眨眼。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蘭斯頓苦笑著,“是我自己使用魔法時太不小心,自傷了而已。”
安蒂利亞半信半疑地盯了他片刻,他雖然看不見,卻仿佛能感受到那目光中包含的壓力。
實際上,最初與神石締結契約的時候,蘭斯頓的外貌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瞳孔的顏色由黑色變作了銀灰,這是契約不完整的表現,這也導致他的魔法天賦始終及不上索菲雅。像他這樣的人,過度使用魔法對身體造成的負擔是加倍的,他在早年就失去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在毀壞和複原之間徘徊了幾年,最終在神石消失之際徹底失去了光明。
他幾次三番過度發動魔法,基本都是為了安蒂利亞,最嚴重的一次是四年前,安蒂利亞心髒病發作瀕死,他用魔法勉力維持她的性命,一直撐到了索菲雅來將她帶走。
以蘭斯頓的個性,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可能會藏著掖著一路帶進棺材裏。在安蒂利亞充滿壓力的目光之下,蘭斯頓抿了抿唇,摸到桌上的茶杯,拿起來喝了一口,顧左右而言他:“那個……安蒂利亞你泡的茶還是很好喝啊。”
“還是?”安蒂利亞挑了挑眉,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淨給蘭斯頓喝奇異的不明液體,隻有不久前在夏爾鎮曾給他泡過幾杯正常的紅茶。
“嗯,這個味道我記得很清楚。”蘭斯頓笑了笑,“在慕索城的時候。”
安蒂利亞愣了愣,他這是在說奈伊的記憶麼?
“我知道你很難將我等同於奈伊,我們也確實是完全不同的人,我隻是擁有他曾經的感受和記憶而已。”蘭斯頓忽然道,“但是我長久地待在這裏,對奈伊沒有好處,我的存在是一個悖論,多少會對這個時空中的奈伊造成影響。”
伊登警覺地從窗邊回過頭:“你什麼意思?”
“我有個請求,國王陛下。”蘭斯頓道,“不久之後若是不列顛與法蘭克開戰,請允許我前去戰場。”
安蒂利亞瞪大了眼睛,伊登直接脫口而出:“你瘋了?”
“沒有。”蘭斯頓無奈笑了笑,“我雖然雙目失明,卻仍然比一般的士兵厲害許多,相信在戰場上能幫上忙。”
伊登臉色有些蒼白:“你是不打算回來了麼?”
“我會平安回來的。”蘭斯頓淡淡道,“我欠你們太多了,這就當做是一次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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