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忽有故人心上過,回首山河已是秋(2 / 3)

“可不隻是修建幾座難民營。謝小姐還在杜馬鎮旁邊修了我們這裏唯一的學校。”停頓了一下,法伊爾語氣變得慚愧,“最開始她來的時候,我們還對她多有誤解,以為她就和那些來作秀的西方人一樣,隻是拍幾張照片,然後把錢捐給那些官僚就會走。但她和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不僅捐了錢,過了三個月她又回來了,看到學校才打了地基,她找到杜馬鎮的官員發了通脾氣。那群官僚百般解釋,卻也攔不住謝小姐第二天親自監督工程進度。大概是嫌棄難民署請來的施工隊動作太慢,於是她就跑過來組織我們這些聚集在城鎮邊緣無家可歸的難民幫忙修房子。一開始我們當然沒有理她,直到她說會支付一定的薪水。當時杜馬鎮的官員還勸她不要這麼做,這樣做隻會給她帶來麻煩,她並不相信,執意要請我們這些難民工作,我也是其中之一.......”

“是不是你們去工作以後,又鬧事,要漲工資?”成默說。

法伊爾笑了起來,“尊嚴啊!道德啊!難民的世界裏可不存在這些......”

成默點了點頭,“能夠理解。”

“最初我們隻是串聯起來拖慢工期,後麵發現謝小姐實在是好說話了,就推舉代表和謝小姐談判,要求配午餐和晚餐。盡管那個時候糧食供應很緊張,謝小姐還是一下就答應了,馬上就給我們弄來牛奶和麵包。不過我們一點也不記謝小姐的好,反而覺得她好欺負,立刻變本加厲的又要求加工資。我們選了些代表去和謝小姐談判,我也是被推舉的代表之一.......”

“我猜她一定會同意給你們加工資,但是會給你們規定每天必須完成的工期進度。”

“哈哈!”法伊爾笑了起來,“還是你們華夏人了解華夏人。謝小姐確實是這麼跟我們說的,我們也答應了。但我們會每天完成工作以後,晚上又偷偷回來把白天完成的工作又給拆回去有時候拆的實在太凶了,一整個白天都等於白幹,反正我們工資日結,也不怕一個華夏小姑娘把我們怎麼樣。我也不清楚謝小姐一開始就清楚我們所做的一切,還是後來才發現,總之,有一天晚上,我們被她抓了個現行,不過她並沒有責怪我們,而是語重心長的跟我們說,這是為我們的孩子修建的學校,將來這裏不僅能免費讓我們的孩子讀書,還會給他們提供免費的飲食,她並不能在這裏呆很久,如果工期之內不能按時完成,她也還是隻能離開,到時候學校沒有修好的話,後續的一切工作,很可能隻能停下來。我記得很清楚,她告訴我們.......”

站在沙發邊的兩個孩子搶先說道:“隻有知識能夠改變命運。”

法伊爾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是的,她說知識改變命運,如果不想我們的後代也這樣無家可歸,就得讓他們多讀點書。那天夜裏她還找來了老阿訇,那個臥床不起的老阿訇竟奇跡般的好了起來,老阿訇說如果不想我們的孩子和我們一樣,隻能靠他人的憐憫來生存的話,這所學校是唯一的機會。我們討論了很久,就算我們不相信謝小姐,還是很相信德高望重的老阿訇的。後來我們就按時按量的去完成工作,不過因為我們實在耽誤了太久,眼見工期臨近,離工程完工還是差的有點遠......”

見法伊爾停的很刻意,成默勾著嘴角,做出微笑的表情,“不需要吊胃口,我知道她一定能幫助你們。”

“斷的是有點生硬。”法伊爾笑了笑,“謝小姐每天親自和我們一起幹活,我們沒有想到一個嬌滴滴大小姐做粗活比我們還厲害,怎麼說我們也是男人,當然不能認輸。大概是神的幫助,我們終於在工期到達的前一天修好了學校,但誰也沒有想到,謝小姐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法伊爾詳細的講述著謝旻韞的善舉,說她在修好學校以後如何勸說難民們將女孩子也送進學校讀書;說她為了解決難民們去學校偷拿食物的問題,又開始修建難民營;說她為了難民營裏的難民能有生計,不僅幫忙規劃了互助組織,還送來了種子和農具,如今東麵那一大片麥田,都是他們這些難民辛辛苦苦種下的,屬於他們所有難民的財產。

成默聽得津津有味,雖然法伊爾說的幹巴巴的,可成默卻能從那些簡陋的字句中感覺到謝旻韞的欣慰和滿足。成默知道,謝旻韞從來就不是一個隻為自己而活著的人,她心中有成默無法理解的大愛。

直到法伊爾的老婆將卷餅、糕點和椰棗汁端上來,法伊爾才停止了講述,衝成默和雅典娜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先吃點東西。”

成默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他轉頭看向了望著糕餅垂涎欲滴的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吃。”

“他們有的。”法伊爾轉頭看向了兩個孩子,“去廚房,去媽媽那裏吃東西去。”

兩個孩子馬上轉身衝進了廚房,大概是看到了什麼平時看不到的美味食物,他們在裏麵歡快的大叫了起來。但這笑聲一點也不吵鬧,像銀鈴般清脆,聽起來愉悅極了。

法伊爾將桌子上擺著糕點、卷餅、酸奶和幾小片熏肉的盤子推到了成默和雅典娜的麵前,熱誠的說道:“真抱歉,家裏隻有這些東西,請不要嫌棄。”

成默聽到了法伊爾說話的腔調裏有細細的水聲,大概是在吞咽口水,他在雅典的難民營呆過很久,知道這樣一頓早餐對於難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幾乎是拿出了為“聖記節”準備的食品,來和他和雅典娜兩個陌生人分享。

語言在這個時候已經無足輕重了,它表達不出法伊爾一家的好客,這一度讓成默懷疑法伊爾是不是另有圖謀,可他從法伊爾的眼睛和表情裏看到的全是真誠,客套的舉止中塞滿了真情實意。

在酷兒德人的基地也是如此,這些有信仰的人軸起來卻是就是如此一根筋,把你當敵人,就一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決不妥協;把你當朋友,就馬上拿出最好的東西和你分享,你不收下還不行。

然而話又說回來,這樣性格的種群,確實非常容易走極端,尤其是在信仰的蠱惑之下。

成默將盤子推回了茶幾中間,說道:“大家一起吃。”說著他拿起了一塊堅果糕點遞給了雅典娜,自己也拿了張卷餅,裹上了酸奶。

法伊爾見成默和雅典娜吃的津津有味,立刻滿足的笑了,“真得感謝謝小姐,以前我真覺得我們敘力亞人沒有一點希望,但自從她來過以後,一切都好了起來,正如謝小姐所說,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如今在學校裏讀過書的孩子,都能在大馬士革找到一份好工作,尤其是中文學得好的.....”

成默舉杯喝了一口椰棗汁,狐疑的問道:“大馬士革應該沒什麼華夏遊客吧?”

法伊爾笑著解釋道:“遊客是不多,但是做生意的不少。大馬士革的建築材料還有小商品全都是從你們華夏進口的,華夏現在可是我們敘力亞第一大貿易國,懂中文在大馬士革可吃香了,尤其是那些會說又會寫的,工資足夠他們在大馬士革過上體麵的生活,我的弟弟就在一家建築材料公司工作,他們公司專門從華夏進口各種類型的鋁合金窗戶還有玻璃,價格便宜,質量又好。他說隻要通過網絡和華夏那邊的公司聯係,然後用數字貨幣支付就能下單,不要一個月華夏公司就會送貨到港,快得不可思議。”法伊爾滿心憧憬的說,“我弟弟說主要是現在我們的石油還沒有完全恢複開采,等戰爭徹底的結束,油田能夠運作起來,我相信你們華夏人會幫助我們搞基礎建設的,等到那個時候,謝小姐所描繪的未來,就會到來吧!”

成默想起了剛剛又被掀起來的戰火,低聲說:“一定會的。”

“總之我們難民營的人不論是誰,都很感激謝小姐,也很感謝來自華夏的幫助。所以把她的照片擺在房間最顯眼的地方,這一點都不值得奇怪......”

“一個華夏人能給你們帶來這麼多改變,我很驕傲。”成默再次望向了謝旻韞的照片,輕輕的用中文說,“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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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線泛白的時候,海勒和哈立德終於走回了武裝皮卡旁邊,那輛武裝皮卡被他們拋在了阿德拉鎮遠處的一片沙棗樹林中,看到武裝皮卡安然無恙,並沒有被敘力亞正府軍發現,心急如焚的海勒稍稍放下了緊繃的心弦。

海勒將端在懷裏的槍背在肩上,快步走向了副駕駛,她頭也不轉的說道:“得趕緊走,等天徹底亮了,危險會大很多。”

哈立德應了聲“好”,加快腳步走到了駕駛座旁,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打開了車門。

上了車,海勒才鬆了口氣說:“我還以為雷克茨卡那個混蛋會在鑰匙上做什麼手腳,讓我們連車都用不了,幸好沒有。”

哈立德將鑰匙插進鑰匙孔,扭動到點火位置,引擎的低鳴打破了清晨的寂靜,前車燈亮照亮了扭曲的樹幹,儀表盤上的各種指針也彈了起來,他看了眼油表,苦笑道:“雷克茨卡大叔根本不需要做手腳,剩下的油,我們還跑不到二十公裏。”

“什麼?”海勒扭頭看了過來,滿腔氣惱的說,“你怎麼不早點說?”

哈立德有些委屈的辯解道:“昨天夜裏情況那麼危急,我根本沒有注意過車還有多少油啊!”

海勒狠狠的錘了一下座椅,“怎麼就這麼倒黴?”

哈立德打開車門跳下了車,“我去看看拖箱裏有沒有放油桶。”喵喵尒説

海勒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手機,再次嚐試了一下開機,黑了屏幕的手機仍然無動於衷,她皺緊眉頭了自言自語:“肯定不會有油桶的,雷克茨卡這個混蛋肯定算準了我們趕不回去。”海勒的聲音又顫抖了起來,含著哽咽的哭腔,“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車前的沙棗樹葉上凝起了晨露,大地顯露出蘇醒的跡象,天際盡頭的那一抹光線就像係在她脖子上繩索,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係越緊,海勒心想:“就算我現在趕回去了,又能做什麼呢?又能做什麼呢?上天對我們酷兒德人實在太殘忍了......”

眼淚已經流幹了,也無法承受過載的悲觀情緒,她握緊手機,陷入了絕望。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見腳下,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真糟糕後麵沒有油桶!”哈立德沮喪的聲音響了起來,他拉著車門坐上了駕駛座,扭頭看向了眉目間隱藏著痛苦的海勒,看到她彷徨無助的模樣哈立德心如刀割,他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幫她做點什麼,於是他問,“要不我找個油壺,想辦法去加油站弄點油?我是沙烏地族,也許多塞點錢他們不會懷疑我......”

海勒沉思了良久,咬了咬牙說:“不,不行。我們必須去難民營,我不能就這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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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lasttrain》themidnight)

悠遠綿長的邦克聲在難民營響起的時候,法伊爾全家都去了寺廟那邊做晨禮,房間裏隻剩下了成默和雅典娜。

還有那張照片。

終於等到了無人的時候,成默起身走到了櫃子邊,他抬起手用手指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謝旻韞的冰冷的麵頰,盡管相框和相片都一塵不染,他還是拿起了相框,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遍。

寂靜中,雅典娜忽然開口說:“真奇怪,她為什麼會選擇你?”

“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成默凝視著謝旻韞說。

“雖然說你們確實很不般配,但我不是指外表和家世,我是指性格。”

“感謝你這麼直接。”成默先是自我解嘲的低語,隨即反問,“你會在意一個人的外表和家世?”

“當然不會。”雅典娜說,“但你會在意。”

“說的沒錯,我確實在意,我這個人挺現實的,最初在意是因為不現實,後來在意是因為太現實.....”成默放下了相框,“我這個人就是個膽小鬼。”

“膽小?這我到沒看出來。”

“在極端情況下,我確實什麼都幹得出來,我想光用膽小並不足以形容.......我應該是那種不願意承擔責任的人,也很擅長逃避責任.....我和她的在性格上確實是挺相克的。她那樣追求公平和正義的左翼自由主義者和我這樣崇尚優勝劣汰的古典自由主義者,從三觀上就天然不合。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她看我這個貪婪的利己主義者不順眼,我看她像個理想主義沙雕。但這個世界有趣的地方就在於,隻要你活著......就會有不可預知的事情發生。兩個立場相悖的人也可以相愛,這一點其實比身份、家世、長相更難逾越,可它就是發生了。就好比現在,我和你,一個紅色貴族的丈夫和一個法蘭西帝王的未婚妻,此時此刻,正在一個難民的房間裏,我們像是受到了命運之神的指引,又像是茫無目的隨波逐流的來到了這裏......”停頓了一下,成默繼續說道,“看到了一張照片。”他摩挲著手中的相片,輕聲感歎,“不可思議。”

“那我更覺得奇怪了。”雅典娜像是思考了一下,留白之後,才突然淡淡的說道,“我想我們兩個才合適。”

成默雅典娜直接的話語被狠狠的震動了一下,隨後他又告訴自己這不過是雅典娜隨手舉的例子,她這樣情商低下的人,說這樣的話理所當然。他壓下心中的波瀾,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已經置身事外。

“我也曾經思考過她為什麼會選擇我。關於這方麵我想出了很多心理學上因素,首因效應、吊橋效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總而言之,我認為她大概是為了尋求刺激,畢竟像我這樣危險的人物,在她身邊沒有幾個.....”成默回頭看向了雅典娜,“至於合適不合適......沒和她在一起以前,我也覺得我們應該會不合適。但其實後來相處的很好,她是一個習慣付出的人,而我是習慣索取的人。別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實際上愛心有些泛濫,可能是害怕我這個曾經救過她的人走上歪路,因此不管不顧的選擇了我吧!想起來也是,她甚至都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犧牲自己.....”想起麗貝卡成默又感歎了一聲,“所以合適不合適隻有相處了才知道,當然,也許是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還沒有來得及發生摩擦,但我又有些盲目的相信,她能處理的很好。”

雅典娜沒有在“合適不合適”的問題上深究,她轉而問道:“你的意思是她選擇你,是為了報答你?”

成默直接搖頭說:“這是要素,不是原因。愛情有些時候能夠很單純,有些時候又能夠很複雜,愛上一個人的原因,也許隻是一下看對了眼,也許是長相、身份、背景、經曆等等複雜的因素促成的。有些人的愛說得清,有些人的愛說不清......”沉吟了一聲,他又說道,“愛情可能就像是數學上的‘美好結局問題’,看似簡單,我們能驗證一部分結論,卻無法證明給出平麵內多少個點可以保證我們一定能夠從中找出一個凸n邊形。”成默笑了一下,“總之,隻要結局美好可以了,有些問題不需要結論,也不需要證明。”(簡單來說,“美好結局問題”就是將平麵中的一些點連接成一個圖形的問題,因為發現這個問題的兩個數學家喬治·塞凱賴什和愛絲特·克萊,在一起研究這個問題時產生了愛情而得名“美好結局問題”。)

當成默說出“美好結局問題”時,雅典娜再次進入了空靈的沉思狀態,等成默說完好一會,她才低聲說道:“你這個例子舉得真巧妙。當一個係統足夠大,就像‘美好結局問題’中有足夠多的點時,我們總能從中分離出一些有序的組分,好比凸多邊形,即使這個係統整體是無序的。這和愛情一樣,情侶那麼多,有些人產生愛情的原因可以總結出規律,有些人不能,你永遠不能證明愛情有沒有規律,就好比......”

兩個人同時說:“喬治·塞凱賴什和愛絲特·克萊。”

異口同聲的默契過後,是短暫的沉寂,隔了那麼好幾個呼吸的間歇,雅典娜再次開口問:“愛情比數學更有趣?”

“該怎麼說呢?”成默將照片擺在櫃子最中間的位置,他左右移動了好幾下,又挪步遠看,校正了幾次,才轉過身麵對雅典娜,“......隻有在你想要解開一道數學題時,解開它才會有樂趣。當你不喜歡數學,完全沒有想要解開它的時候,去做題自然就不會有樂趣。”他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描述算不算準確......”

“如果說他想要解開那道題,偏偏又解不開呢?”

“那.....大概會覺得很折磨很痛苦。”

“你呢?像你這樣算是解開了還是沒有解開?”

成默站在客廳中央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一個人其實挺好的,可當一個人想要尋找另外一個人時,就會覺得寂寞。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了,卻又不得不失去......就會覺得很孤獨。”他沒有再看謝旻韞的照片,也沒有給雅典娜接話的機會,徑直走到了沙發邊提起了背包,接著走到了廚房邊輕聲說,“我在廚房準備點吃的東西。”

雅典娜看著成默的方向若有所思,直到廚房裏響起了熟悉的細碎曲調,這聲音摻雜在空曠遼遠的邦克中,如同給高亢嘹亮的聖潔樂曲增添了催人淚下的低聲部,這叫她想起母親為她做的檸檬慕斯蛋糕,在甜膩中適當的加點檸檬酸,會讓蛋糕的口感更為清爽綿長唇齒流香。

這是她迄今為止都無法忘懷的味道,這味道沉積在腦海中,如同頑固的礁石。對她而言,也許檸檬慕斯就是母親的味道,甜蜜且酸澀。

或許,那也可能是家的味道。

回憶之中,雅典娜聞到了豆蔻和咖啡的香味,她知道成默在為她調配可樂,於是她想:那麼可樂呢?

可樂對她而言又是什麼樣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像是在休憩,又像是在沉醉於一曲悠揚的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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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禮過後法伊爾就跟他提到過的難民署的官員阿內讚打了電話,聽到有國際刑警,還是一個華夏人和一個德意誌人來到了難民營,阿內讚趕緊驅車從大馬士革來到了位於杜馬的難民營。

和外表樸實內心同樣樸實的法伊爾完全不一樣,阿內讚不僅又矮又胖,像是地主般狡黠油滑,說起話來也相當油滑,十分擅長打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