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深瘦了許多,腰間沒有絲毫贅肉,雙肋下骨骼凸顯。漪瀾靜靜為他塗抹皂角羊乳,他卻仰頭閉目不語,仿佛彼此心間都有無數的疑問無數的話,隻是默默無言。漪瀾拿牛角篦子為他輕輕的梳理頭發,忽然停止在幾根鬢角的白發間,正欲為他揪下來,卻又發現了幾根新的白發,不覺一驚。
“如何了?”他忽然問,似也覺出異樣。
“爺,早生華發。”漪瀾遲疑道,他淡淡苦笑道,“怕是揪也揪不過來了。”
“焉知不是爺近日心慮憔悴所致?但求問心無愧,盡力而已。”漪瀾勸導著,又深知多說無益,他心裏不知掂量過多久此事的進退呢,怕是心裏早有打算。WwW.com
燈花跳動,漪瀾去燭台旁剪燈花,長長的燈焰漸漸在銀剃子下化作豆燈一點,明亮的光影漸漸淡去,卻在漪瀾麵頰上籠上一層柔和的金色。漪瀾側頭,忽見致深的眸光一直在靜靜凝視她被柔和燈光籠罩的容顏,立時覺得有些尷尬。漪瀾揉揉耳垂上的珍珠耳墜兒一笑道:“何當共剪西窗燭,看來剪燭都是件趣事,隻是平日裏勞碌奔忙,有多少美景雅事錯過了。”
周致深坐在浴桶中頗是安靜,隻是眸光依舊凝視漪瀾不語。漪瀾不由記起前年裏,同他在溫湯池內鴛鴦戲水,他那肆意輕狂的舉動,那股霸氣,如今都如那璀璨夜星被薄霧掩蓋,漸漸暗淡沒了光澤。
“何苦?”他歎息一句,搖搖頭道,“你這是何苦?你不必為我如此。”周懷銘沙啞的聲音悵然道。
漪瀾嫣然一笑,更不做答。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致深重回生機。
致深打量她沉默不語,不再推辭。
漪瀾為他衝洗頭發,塗抹皂香乳。他緊閉雙眸,就如此靜靜享受一切。
時光就如此流逝,漪瀾為他更衣,為他端來粥菜,同他共進晚膳。守著一枝紅燭,看那燭淚緩緩流淌,那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但願時光就鎖在此刻,不再流動。沒有煩擾,沒有憂愁……她偷眼打量他,一想到眼前這曾叱吒風雲,權傾朝野的才俊即將被腰斬,血濺法場,無論昔日如何風光,都要落得個身首異處。而在她同他初識時,他還視維新變法為異端邪說,水火不容。可是她害了他?是她接納了九爺的思想,潛移默化,從而接納了佳麗和詠芰,也迫使致深為了解她而去接觸了那些談虎色變的異端邪說。如今的周致深已不是她初見時那冷酷暴戾的封疆大吏周懷銘。可他為民請命挺身而出時,卻是抱著飛蛾投火的決心,殞身不恤,不打算回頭。
漪瀾心情煩亂,心頭就如被針刺般痛楚。
“咳咳!”窗外的幹咳聲,是慧巧來了。漪瀾忙起身去問,“是姐姐嗎?爺在沐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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