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不顧劇痛的傷口衝到馬腹前,將甄可笑的雙腳撐在自己的肩頭,他求饒說:“軍爺息怒,她還是娃娃,衝撞了軍爺,軍爺息怒。”

甄可笑努力踩著元吉的肩膀,可身子癱軟怎麼都站不穩,她學著元吉的話哭喊:“求軍爺饒命。”

“饒命?”士兵譏笑連連,“老子本來在崇都吃香的喝辣的,結果被派來送你們這群叛逆到滿紅關。呸!當初在崇都,司空大人就應該下令滅了你們甄氏九族,免得老子到這鬼地方挨餓受凍!”

元吉急聲說:“軍爺大人有大量,軍爺要是累了,我會揉腿、捶背。軍爺是大善人,放我們一馬。”

“放你們一馬,成!吃老子三十鞭。”士兵隨手一鬆,鞭子陡然指向甄可笑,“就你。”

甄可笑摔下去的瞬間就被元吉抱住了,她一聽要挨鞭子,嚇地渾身哆嗦,麵上的血色褪盡,慘白一片。

這一路她挨了不少打,背上、腿上、手上,到處都是血條,那鞭子像是長了倒刺,抽在身上生疼。她太怕了,起初還喊,可越喊,這些士兵就越往死裏抽,似乎他們就喜歡聽她慘叫。

母親曾在冬夜裏抱著她,取下頭上的簪子交到她手裏,告訴她要忍,隻要忍過了,揮鞭子的壞人就會把她忘了。

可前些天,母親忍了,鞭子卻沒停!之後,她看著母親撲在雪地裏,永遠的閉上了眼。

啪地一聲,馬鞭在空中打著響,甄可笑瘦弱地身子緊跟著發顫。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忍,要忍,隻要咬牙死死忍住,就能熬過去!

士兵齜著牙,露出凶戾的冷笑,五指有序收緊鞭柄,旋即猛地一甩手,馬鞭驟然抽碎了雪花,陡然襲向甄可笑的麵龐!

啪!

聲音震耳欲聾,甄可笑早已捂住臉龐閉上了眼,蹲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啪!

又是一聲響,甄可笑鼻息粗重地喘著,內心則恐懼地等著劇痛的到來。

可等接連幾聲鞭響後,甄可笑忽然驚覺毫無痛感。她驚恐地悄悄移開小手,從指縫間去窺視,旋即瞳孔漸漸收縮起來。

身前一片昏暗,一個胸膛挺立在她麵前!

破衣襤褸像是破布條,肌膚裏滲著汗,隨著每一聲鞭響,那身軀就跟著劇烈顫抖。

她驚疑不定地抬頭向上望,等看清時,淚水頓時就滾了下來。

元吉。

他高舉雙臂,背對著士兵,嘴裏死咬著牙,像是一棵大樹,一麵城牆,一麵隔絕冰雪與鞭子的屏障,擋住了所有對甄可笑的傷害!

“元吉……元吉。”甄可笑喉間嗚咽,淚珠成串溢出眼眶,她一聲聲的呼喚,“元吉……元吉……元吉!”

“小姐不怕。”元吉望著她眉頭緊蹙,“小姐閉……”鞭子啪地一下,像是要抽碎血肉,令話語生生斷開,他倒吸著涼氣,斷斷續續地說,“閉……眼,很快……就過去了。”

甄可笑怔怔望著,縱使天寒地凍,元吉額間的汗水像是止不住的雨往下淌,滴落在她的麵頰上,和淚水混在一起,滑到唇邊。

鹹淚熱的像血。

啪、啪、啪、啪、啪……

鞭子像是瘋狂的暴雨,抽了足足幾十下都未停,滿地的血濡濕了積雪,殷紅的血泊中夾雜著碎肉,破布條被血水和冷汗濡的濕透垂在腰際,整個背部血肉模糊。

全場皆驚!

甄王府奴仆丫鬟眾多,對這名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印象極淺,隻記得他是小姐院裏的護衛,是管家鹿不品從死人堆撿回來養大的孤兒。

一個孤兒,為了保護甄毅的獨女,這般受人淩辱,眼看著這一鞭鞭下去,命都要沒了。

可他還在硬抗!

路上的囚犯目睹這一幕,都紛紛靠過來圍觀,可許久都沒人出聲製止,隻因麵上都是不忍,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