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綏綏點頭,將章繆父親在冠雲山莊遇害的事陳述了一遍,又道:“是不是太巧合了?他父親死於八年前三月下旬,翟大人可還記得卷宗上提到俞家第一次脫罪是何時?”
“正是三月初。”
“不錯,後來我讓人查過阿娘的出宮記錄,她三月下旬,去了一次露台寺,於是我讓水雀去查了一下這個冠雲山莊。”
“冠雲山莊位於露台寺的必經之路。”水雀接過話,答道,“這山莊在八年前,歸在薑姓富商名下,俞娘娘冬月出事,山莊在同月轉賣,也是這份巧合,我便留心查了那薑姓富商,嗬,這其中真是彎彎繞繞盤根錯節,秦相府上有位幕僚,姓白,而那白先生的妹妹正好嫁給那薑姓富商。”
翟複眸光沉沉,抿了口茶,暗忖秦相心思之狡猾。
“許你覺著,這事扣給秦仕廉太過牽強,不過據我這兩年的調查,秦仕廉這樣的莊子並不少。”李綏綏目光落在茶盞裏,眸色多了一絲陰沉,“至少我所了解的幾處,就是別人送的,他倒是聰明,掛在他人名下,過了幾年,以秦恪商人的名義,低價收購,這算是洗得幹幹淨淨……”
子為父隱,到底都是姓秦的。
李綏綏聲音戛然而止,良久自嘲一笑:“扯遠了,還是說說我的推測,假設那時俞家出事,阿娘求官家不成,轉而求了秦仕廉,當時他一人獨大,隻手遮天,想要為俞家脫罪,不是不能,更何況……”
“章小孩說,當時冠雲山莊去了很多戲班子,我猜,應該還宴請了不少人,其目的是為掩人耳目,至少阿娘一人前去不至於此,所以,最有可能俞家之人也在,當時俞家才脫罪,很有可能是去感謝秦仕廉,至於其中的交易,我現在不得而知。而阿娘在冬月薨逝,繼而冠雲山莊轉賣,那個月,阿娘出過一次宮,必然有去冠雲山莊,若不是與他有關,阿娘一出事,他何須那樣慌張賣了莊子。”
“下官想不出,是什麼利益,能讓秦相插手此事,下官翻閱卷宗,當初貪汙之人中,有幾個還是他的下級。”翟複心緒複雜,李綏綏見微知著,猜測不算天馬行空,隻是時隔多年,事實如何,實難印證。
“阿娘被傳與人苟且,你以為那人是誰?”李綏綏瞳孔驟縮,一瞬不瞬地看著翟複。
翟複神色一斂,錯開李綏綏直迎而來的目光,這些往事,他不過事外人,怎好非意。
李綏綏嘴角泛著苦笑:“阿娘與秦仕廉之間到底有什麼,我沒有親見不好評判,但肯定其中有什麼交易,一個巴掌拍不響,阿娘的死,他脫不了幹係,他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水雀忍不住出聲問道:“既然秦相花了大力為俞家翻案,那殿下為何還懷疑他又害了俞家?”
“直覺。”李綏綏轉著茶盞,微微長吸一口氣,才道,“當時傳言阿娘不潔,但無實證,阿娘沒有解釋還選擇自縊,要麼是默認,要麼是為了掩蓋什麼,官家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你說,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君王,能忍得下這口氣?此時,我若是官家,肯定會追根究底。”
說到此,她的手狠狠拍在桌上,震得盞中茶水一陣輕晃。
翟複目光敏銳地盯著那溢在桌麵的茶水,咻然一亮:“若此時,整個俞家又被扯進那場貪汙案,官家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整個俞家?”
李綏綏指尖蘸著茶漬在桌麵上遊走,輕聲道:“對,如果我是幕後之人,要想撇清關係,將俞家送至萬劫不複無疑是最佳選擇,官家對母親那點不甘怨恨,就變成了整個俞家的大錯,他的怒火有了宣泄口,而主導這一切的人功不可沒,官家如何會懷疑到他頭上。”
水雀看著她在寫出的“俞”字上,又劃了大大一個叉,忍不住弱弱地道:“這都是殿下猜測,況且俞娘娘不一定……”
李綏綏閉了閉眼,截斷他的話:“這是最直接的猜測,還有個可能,官家心中鬱結難消,他恨阿娘,惡其餘胥,他許有暗示,秦仕廉不過順意而為,手起刀落斬亂麻,一來表了忠心,二來俞家之事也就一了百了,秦仕廉再無後患。”
無論如何,俞家沒了,官家的氣也算消了一半。
翟複越揣摩心越涼,這案子結的草率且又進了密卷,若說是官家的意思,也不是不能,再則,李綏綏當時深受官家喜愛,且也落了嫌惡,官家的恨意,不淺,他想了想又道:“那麼……就不會有第三個可能?或許,俞家真的涉案,那些髒銀也是真事,或者,俞娘娘其實和秦相並無交易,一切都隻是巧合?”
“老實說,我真希望,是第三種可能,若不是章小孩告知他父親之事,許還有可能。”李綏綏苦笑道,“再則,前些日子,我又遇見一個小孩,他跟我說,俞家四十三口人在泉下等著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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