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無憂就沒擰過李綏綏,抿了抿唇,也不再解釋,抬腳就從另一側跳上了馬車遂又鑽進車廂內,李綏綏一詫,緊跟而入。
薊無憂已經坐在公子衍對麵,雙手抱臂,虎著一張臉,一副賴定不走的架勢。
李綏綏好笑:“你這是作甚?”
“誰出的主意去金翠湖?”薊無憂問著,目光卻緊緊盯著公子衍,打心眼裏認定就是他的主意。
於是,公子衍也大方承認:“是我。”
薊無憂本來就大的眼睛,此時瞪得更加溜圓:“你!你安得什麼心?現在去,怕是沒打算回來吧?孤男寡女在外過夜,你想做甚?”
公子衍迎著他的目光,隻淡淡一笑:“誰說要過夜?”
“城門亥時一刻下鑰,現在出去釣魚?難不成還趕得回?”薊無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居心叵測,其心可誅。”
公子衍默了默,不再吭聲。
李綏綏看了他一眼,嗔道:“什麼孤男寡女,我還帶了山箬。”
薊無憂皺著眉,聲音也拔高了一個調:“要麼你回家,要麼我今日就跟著你了!”
他這般強勢,李綏綏還是第一次見,不禁失笑:“去夜釣而已……你這麼大反應作甚……”喵喵尒説
“我不想你去!反正就這麼著,隨你。”薊無憂繃著臉,似來了脾氣。
李綏綏嘖了一聲,揶揄道:“那你沒覺著,你坐這裏礙著我們了?”
薊無憂耍起了無賴:“你當看不見吧。”
李綏綏被他這副小孩模樣逗樂了,隻道:“成吧,是你自己要去的,一會城門下鑰,你回不了家被你大哥訓斥,可別賴我。”
公子衍聞言,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也未再說什麼,隻靠在車廂上開始閉目養神。
於是三人成行,車廂雖然還算寬敞,但一時靜默就顯得有些壓抑。
李綏綏正把玩著薊無憂送給她的匣子,薊無憂也耐不住寂寞,屁股一挪,就挨到了李綏綏身邊,道:“這匣子雖好看,但裏麵的才重要。”
李綏綏促狹道:“也是琉璃閣產的?”
薊無憂唇角抽了抽,不滿地撅起:“你就知道急我!都說不是那個意思了!”
說著話,他又從李綏綏手裏拿過妝匣打開,從裏麵取出一條珍珠嵌紅寶的項鏈,兩排質地渾圓潤澤的珍珠,串著幾處銀絲桃花,花瓣中綴著鮮豔的鴿血紅寶,尤其是墜子上那顆成色一致的紅寶,足有鴿子蛋大小。
其做工精細不說,光那幾顆極品鴿血紅已是價值不菲。
“知道你喜歡紅寶,這項鏈,正好與你頭上的簪子配成一套。”薊無憂看著李綏綏姣美的容顏,臉也微微一紅,“你可喜歡?”
李綏綏微詫,她簪子上的紅寶雖然成色極好,也不及這般大小,這薊無憂每回出手,當真是大手筆,不禁又調侃道:“你這麼敗家,你大哥不會揍你?”
“你管他作甚,這項鏈,戴你身上才好看。”薊無憂將項鏈遞了過去,滿眼期待,“戴上試試。”
李綏綏接過,又看了一眼,卻放進匣子裏,幽幽道:“我戴什麼自然都好看。”
若是換了別人這麼說,定然招來一番白眼,但李綏綏的美豔是得到一致認可的,京都不乏傾城姿色,而李綏綏一張臉不僅精雕細琢無可挑剔,最大的特點,便是美且自知,於是她笑起來燦爛,走起路來囂張,尤其踩著木屐走出一副不羈的姿態,灑脫妖嬈,卻不招人生厭。
也是為此,曾有段時間,丹闕樓裏的姑娘們,也私下裏競相模仿,而顛倒眾生如李綏綏,又豈是誰都能學得來。
薊無憂看著李綏綏合上匣子,略感失望,卻也不多糾纏,隻又貼近她幾分,輕聲道:“綏綏,你若是真想垂釣,咱們換一處地方,金翠湖離著金明池也不遠,我們去金明池可好?”
麵對薊無憂三番兩次的阻止,李綏綏忍不住道:“你這麼說,我倒更好奇。”
“也……也沒有什麼稀奇。”薊無憂麵色不自然,支吾道,“那湖上熱鬧,哪裏適合垂釣?”
“那不正好?不能垂釣,就去湊個熱鬧唄。”李綏綏一副渾不在意。
薊無憂心裏一悶,幹脆直言:“也不是你能去湊的熱鬧,那湖上都是些花船。”
李綏綏瞬間心領神會,眼皮眨了又眨,木屐就踹上了公子衍小腿,佯作責問:“欸,你是知道,所以才想去的?”
公子衍雖然閉著眼,但也聽了個清楚,睜眼也是一臉茫然狀:“真不知……”
李綏綏挑起簾子往外瞧了一眼,幽幽道:“都出城門了,既來之則安之,去見識見識吧。”
麵對李綏綏的隨性豪邁,薊無憂臉色卻不怎麼好,默然半晌才道:“一會我去包一隻花船,你就在花船上遠遠看就行了,哪裏都別去。”
李綏綏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她的車駕一出京都大門,消息就遞進了都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