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時月微微一愣:“還能怎麼處理,惡婦行凶,差點捱板子,好在,他還有點良心,最後把事情說清楚了。”
於是接下來,李綏綏聽到了這個故事的完整版,她之前已然認為此事荒唐,原來真相豈止是荒唐,簡直狗血。
甘時月的娘家在青州開武行,家中人丁稀薄,就這麼個獨女,甘時月自小習武,拳腳也不錯,本著繼承家業,家中想著未來招個贅婿,也勉強想得通。
命運卻是弄人,鐵娘子無意救了王秀才一命,一家子五大三粗,見著他模樣好,斯文有學問,便生了招他入贅的念頭。
偏偏王秀才又有那麼點自己的想法,自恃有才,便想來京都為考取功名一搏。
甘時月大抵是真心喜歡上了他,不願強迫,於是跟他一道赴京安生。
不出一年,王秀才功名還沒見苗頭,回趟老家卻抱了一個孩子來,孩子是亮亮,王秀才給的解釋是:親戚家困難,養不起,過繼給他的。
甘時月拒絕過,也鬧過,但王秀才很堅持。
情深所致,男人說什麼,她也隻有妥協的份。
再後來,幾年過去,兩人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最後才知,王秀才自身有問題。當時甘時月還算淡定,王秀才卻崩潰大哭一場,吐口說,這個孩子其實不是親戚過繼的,是曾經與他相好的女人所生,說是他的,這麼一想來,自己可能被騙了。
偷偷驗了血,猜測成真,亮亮與他們兩口子沒有半分血緣。甘時月養了他多年,不忍丟棄。再後來,便出現了之前李綏綏聽聞的事,王秀才與張燒餅家媳婦廝混,王秀才明知自己沒有播種能力,卻還是應下了這件事,嗬……
李綏綏微微犯惡心:“這樣的男人,確實早早和離了好,那孩子呢?你們打算怎樣。”
“跟我。”甘時月語氣堅定。
李綏綏稍稍愣怔,而後又是一聲歎:“你做這些,值得麼?”
甘時月道:“這麼多年,每一個選擇都由心而定,不悔。事到如今,事與願違,可我盡力了,我無愧於我的真心,當初以為能打動他,想來,這男人到底狗改不了吃屎。”
對此,李綏綏感同身受,於是點點頭:“那你,往後如何打算?帶著這個孩子改嫁?”
“這麼幾年,我早視他為己出,不會放棄他的,改嫁可能很難。”甘時月道,“現在沒那念想,等和離後,大抵會帶著他回青州吧,武行不缺男人。”
“我挺欣賞你的,敢愛敢恨,有擔當。”李綏綏沉默良久,忽地心念一動,“你家既是開武行的,想來,你對這一行駕輕就熟。”
“是,自小替父親打理。”
李綏綏頷首:“其實我有一個提議,你可以考慮,不用急著回答我,想好了來對麵尋我便是。”
外麵有馬蹄聲響,李綏綏又附耳低語兩句,便轉身出門迎向歸來的秦恪。
男人的鬥篷被雪浸潤,連額角的發絲也黏貼在麵頰,他下馬,隨意撥弄了下臉上的碎發,往甘時月院子裏瞧了一眼,才對著李綏綏道:“會串門了?”.伍2⓪.С○м҈
“怎及你,串著串著就住下……”李綏綏白了他一眼,往院子裏走去。
秦恪跟在她身後,解著鬥篷,麵上淡淡無甚反應。
李綏綏尚且還沉溺在甘時月那段狗血姻緣中,於是頭也不回補充道:“想來,男人對這種事天生就頗有所長,何況你這般經驗豐富!”
秦恪將鬥篷扔給鬆隱,整理著衣扣,抬眸瞥了李綏綏的後腦勺一眼,頗覺莫名其妙:“怎麼了?我這張臉天生招你煩?一見就上火?”
李綏綏頻頻點著頭,話卻是對山箬講的:“你去告訴陳建舟一聲,清風池館先緩一緩,反正最近材料稀缺。”
秦恪被她這態度弄得丈二金剛,忍不住嗤了聲:“你那一間樓能用多少木材了?稀缺也礙不上你什麼事。”
李綏綏倒不是為木材憂心,不過話趕話總是要懟上兩句:“這不都朝你家萬壽山去了麼,物以稀為貴,也不知價格被翻了幾何,我又不像你那般闊氣豪橫。”
秦恪這回盯著她半晌不說話,李綏綏沒聽到他接茬,又下意識扭頭朝他看去,男人漆黑的眸子撒著零碎星子,唇角抿得筆直,見她回頭,立刻將目光移開。
李綏綏有一瞬失神,但很快收斂情緒往屋裏走去,心裏卻莫名煩悶,他剛剛那是什麼眼神,覺得受傷了?對啊,冒著風雪來往奔波,就為了處理萬壽山的事,他肯定把這苦勞自定為是為了她。
可,關她屁事!
“行吧。”秦恪最後自己妥協了,“雖說如今木料奢侈,不過已經有人獻策,從青州改挖河道至萬壽山,直接送木材過去,到時候我讓人給你運些過來。”
李綏綏微微一驚:“挖河道?需要這麼興師動眾嗎?”
秦恪略沉默了下,道:“原本那邊有條運河,隻是打通連進萬壽山的湖畔,一則是方便運輸木材,二則,官家退位後想出遊巡幸四方,所以……”
“他真是……”李綏綏微微蹙眉,“挖河道的事,誰提的議?”